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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日出(2 / 2)

下流!

齐娴脸色忽白忽红:“谁说不逛,松手!”

皇甫倓没有松手,还把已经跨步走出去一步的齐娴又拉回到自己身边,手臂紧揽住她的腰,慢条斯理道:“慢些走,今日时间还很多。”

齐娴压着脾气,没有当街和他闹,闹起来他失了面子,回府后倒霉的只有她。

她实在很难相信,卑微落魄时那温柔可亲的郎君和如今大权在握时的卑鄙无耻的王爷会是同一个人。

若不是忽然性情大变,那就是从前他一直在伪装自己的真实面目,是为了蒙蔽他们,欺骗他们。

是她太蠢了!

王府的护卫在他们身边,旁边的百姓腾开了地方,继续议论。

“那边的新铺子似和谢家有点关系……”

“嘁,什么关系,不过是谢家一婢女开了间烟火铺,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人在这看热闹。”

“你不懂,这罗家女生得貌若天仙,我上回看见她搁谢二郎身旁那么一站,两人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般配!”

“可她是什么身份,你这话说出来谢家人都要杀你灭口,居然敢污谢二郎的清名!”

齐娴听见他们在说罗纨之,眉头一皱,不肯挪步,跟着驻足张望那边刚刚开张且热闹的烟火铺。

皇甫倓一言不发地站在她旁边,听那几个正说到兴头上的人滔滔不绝,唾沫横飞。

“你们可还记得罗氏家主就是因为他这个庶女,陛下给他擢升两级,现在因为谢二郎,他的上峰不看佛面也看僧面,压根不敢对他使脸色!”

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人人都轻贱

那罗家女,但又有谁不羡慕罗家主的好命。

“哼,谢二郎年纪轻轻已经官从一品,又掌了荆州大权,半个建康也被他捏在手上……什么样的女郎能让他如此痴迷?”

那位郎君没有见过罗纨之,语气中有些不屑,轻佻道:“改日我定要去会会,看看究竟是什么惑人女色。”

旁边的人连连摆手,劝他:“可千万打住这个心思,你还不知道先前有两个当街欲调戏罗家女的混混,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手指都少了两根,现在还在城外掏烂泥沟渠呢!”

“嚯——还有这等事?”刚起了点心思的男子脸色微白。

“对对,我也听说了,还有那严舟,你们可听过,当时千金楼那轰动一时的彩光蜡烛就是罗娘子先推出来的,但被严大家霸了去,转头来谢二郎为哄娇儿欢心,亲自去与严大家谈,这才保住了她蜡烛铺子的生意,严大家甚至对罗娘子倾囊相授,俨然打算当半个徒弟了……”

“这……严大家也肯?”那男子彻底没了底气,连富甲一方的严舟都肯卖罗家女面子,她的底气确实足。

“怎么不肯了,好几个管事都和那罗娘子打过交道,喝酒的时候都说了,那罗娘子还不是花架子,学得可认真,还真的像是想要做大生意!”

齐娴听得很认真,两只眼睛出神般望向前方,脸有动容。

“你用不着羡慕她,我能纳了你,谢二郎却未必敢纳她。”皇甫倓把齐娴往自己身上搂,冷嗤一声:“他现在是能处处哄着她,但是你看他可有表示过要把她收入房吗?如此无名无分,再多的铺子产业也跟玩一样的,过眼烟云罢了。”

齐娴露出不信的神情。

皇甫倓不喜欢总是被这些世家郎踩在脚底下,好像他们处处更高贵。

见齐娴都和那些无知的百姓一样,对世家总是更宽容接受,忍不住道:“谢二郎倚重的家族,离开谢家他便什么也不是,所以他可以玩玩,但是只要动了真心思,你看谢家会不会出手,谢二郎还会不会护她?”

他也是到了建康才看清楚这些道貌岸然的世家。

“谢二郎才不是这样无耻的人。”齐娴忍不住反唇相讥。

皇甫倓勒紧她的腰,低声在她头顶道:“他不无耻?我无耻?算命的不是说你会荣华登顶么,我给了你名分,给了你地位,让你应了命格荣华富贵,我如何无耻了?”

齐娴“呸”了声,努力挣脱他的手臂,恨恨道:“你当初像烂狗一样在死人堆里呼救的时候,是我忍着恶心把你挖出来的,也是我求哥哥收留你,为你治病养伤,你能有命享受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我的功劳,你就是白白分我一半都是应该的,而不是好像多大方一样赏我一个妾当!”

说到伤心事,她委屈的眼泪都冒了出来,被齐娴用手背狠狠一抹,转而又气狠狠瞪着皇甫倓。

这人完全不管她如何反对,直接跑到皇帝面前过了明路,将她钉死在成海王侧妃的柱子上,叫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宽仁大义,他的知恩图报,唯独没

有人知道她的不愿意!

皇甫倓扫了眼旁边低头垂首的侍卫,皱眉,缓下语气道:“娴儿,你抿心自问,以你的出身,哪能嫁给权贵,做皇室的妾也不比寻常,你应当知足。”

“知足,你怎么不知足?有那么多贵女等着你临幸,你为何不要她们?”

皇甫倓盯着她,但是齐娴从来是无所畏惧,也不管对方心里会不会因此受伤,直言不讳地冷笑道:“无非是你觉得她们跟你一样只有虚情假意,只有利益交易,唯独我曾经对你一片真心,所以才稀罕得很……”

她长自乡野,跟着兄长四处讨生活,早练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故而伶牙俐齿让皇甫倓一口郁气堵在心头。

“今日难得天气好,想带你出来逛逛,我看你兴致也不高。”皇甫倓黑下脸,手指压住她的唇,低声耳语:“而且,你这张嘴还是在榻上比较惹人喜欢。”

齐娴气坏了,张口欲咬他的手,但被皇甫倓及时躲开。

他的手臂锁住齐娴的腰就要把她往犊车上带。

齐娴这才发觉自己又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皇甫倓气疯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这个时候她怎敢随他回去,她瞬间变了脸色,泪眼涟涟地摇头。

“给你做妾,就是由着你这样欺负吗?你这是哪门子报恩?这也不许!哪也不许!我是你的犯人吗?”

皇甫倓看她哭得鼻涕眼泪齐齐流下来,毫无形象可言,不由兴致大减,微松开手,皱眉无奈道:“那你想做什么?”

齐娴哭哭啼啼,但不影响她说话:“眼见就要中秋了,你们都有家人可以团聚,只有我孤苦伶仃……”

“所以?”

齐娴哭声小了,“我想和罗娘子见面,她是我在建康唯一认识的朋友。”

皇甫倓盯着她半晌,才露出浅笑,“可以,只要你能将她请到王府来。”

罗纨之倒是不负齐娴,收到信后,果真就来了王府。

皇甫倓正巧与她打了个照面,两人平淡地点头示意,又错身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皇甫倓走出内院就看见门口有个眼熟的男子,他还记得这是谢二郎身边得力的侍卫,似是叫苍怀。

他忍不住讽道:“放心,在我的王府不会少她一根头发。”

苍怀拱了拱手,面无表情道:“多谢王爷。”

皇甫倓大步离开,与他的幕僚成公相遇。

“那是谢二郎的心腹,为何在此?”

“虽我与谢二郎共进退,可他显然也并不完全相信我。”皇甫倓顿了下,又嗤笑了声,怜道:“也不相信她。”

齐娴与罗纨之的见面时间并不长,翌日就有专人一五一十汇报到皇甫倓面前。

具体到两人喝了几口茶,吃了几口点心,虽然谈话的内容在侧妃强烈反对下,她们没能靠近听入耳,但观察两人的表情自然,时不时指着花草言笑晏晏,应该只是在谈家常。

皇甫倓点了点头,待人出去后,他默默盘起手靠

着椅背上思索。

昨夜齐娴的温柔回应让他颇为意外,也很受用。

或许有一两个朋友时不时来陪她说说话,她能够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

他招来人,吩咐转达。

他答应中秋节带她去千金楼见见世面,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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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秋,小芙蕖紧张得无以复加,一天要写几封信向罗纨之求安慰。

罗纨之无奈,但也能体谅她是近乡情怯。

那陆小国舅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从不踏足这样的场所,故而小芙蕖担心她入不了心上人的眼。

罗纨之只能好好安慰,叫她放松。

小芙蕖请她中秋节那日务必到千金楼来看她跳舞,兴许有熟悉的人在旁边看着,她会自然些。

罗纨之本来也是打算那日要去千金楼的,自然一口答应。

她唯独是担心一件事。

就是在千金楼撞见谢二郎。

是以她专门挑了个苍怀落单的时候问他。

“千金楼?郎君确实有收到邀帖,不过八成是不会去的。”

也对,谢二郎说过他不喜欢看歌舞,自然不会去凑这等热闹。

罗纨之放下心,紧张又期盼地等着中秋。

只是她不知,就在她问过苍怀之后,谢昀特意叫苍怀准备。

中秋那日,他欲往千金楼。

苍怀颇感意外,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