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深处传来女子的歌声。
林间漏烟霭,初妆抹枯骸。
拟作活人桃腮。
棺木当华盖傍月天地拜
眠一柳卧三槐。
这首歌,唱的是冥婚。
谢留夷提气向着歌声的方向飞掠。很快,她来到了此前觉得奇怪的那座“码头”旁。
码头是一个十几米长、两米宽的木台,从湖边穿过芦苇荡延伸到湖中。
湖上幽幽漂浮着雾气,码头的尽头处,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面朝湖水坐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下去,在湖水中散开。她一边用手指梳头,一边唱着歌。
歌声说不上好听,但也不难听,让谢留夷这种五音不全的人听来,已经算唱得不错了。
谢留夷踏上码头,女子似乎没发现她的到来,自顾自地梳头唱歌。
谢留夷站在她身后一丈远的地方,没有出声,静静等着她唱完。
她唱完最后一句,站起身来,身子没动,脑袋在脖子上转过了一百八十度,转过来的这一面没有脸,还是后脑勺。
她就像一个前后左右都是后脑勺的怪物。
谢留夷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半晌。
“真是无趣。”她娇嗔一声,又转回脑袋,这次,出现在谢留夷面前的是熟悉的脸。
白莲。
她面色红润,眉眼如画,比活着的时候更美,也更明媚。
她静静看了谢留夷半晌,“你不该来的。”
“不是我要来。”谢留夷平静地说。
“你要杀我么?”白莲偏过头,显得娇俏可爱。
黑色的发丝沿着柱子悄悄爬上木台,谢留夷身后十几米的台面都被头发覆盖。发丝翻涌着,一点一点向谢留夷的背后蔓延。
谢留夷站在原地,似乎一无所觉,“现在不。”
“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对手。”
她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轻轻跺脚,灵力从她脚下如水波一般震荡开来,覆满木台的发丝如同被劲风摧折的枯草,毫无反抗之力地断裂、消散。
“你这人真没意思,”白莲笑得很灿烂,“逗你玩罢了,你帮过我很多次,我又不会真对你做什么。”
“我想谢谢你,你要什么呢?财富?寿命?还是珠宝?我现在什么都有了。”
谢留夷:“阎二少呢?”
“你要信礼?”白莲娇笑着,手指挑起鬓边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着玩,“可是他已经是我的相公啦,我不会把他给你。”
“哦……告辞。”谢留夷转身就走。
身后,白莲似乎没想到她说走就走,呆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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