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真司吓得冷汗直冒,哆嗦着手将厚重的眼镜摘下,动作机械地用袖子擦起镜片,试图平复心中掀起的万丈波涛。
怎么会有人看上他呢?怎么会有人看上他呢???
栗山真司在心中哀嚎。
他自认平平无奇,长相普通、成绩普通,在人群中不是特别拔尖,也不是特别差劲,从不找事看热闹,存在感极其薄弱。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然而除了拿着花名册的班长外,他们班几乎没人能叫出他的名字来。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栗山真司死活都想不明白。
他再次将信上的内容扫了一遍,仔细思考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
告白者并未在情书里透露太多个人信息,变着花样将栗山真司夸出了花儿,一度令见信者怀疑,对方是不是认错了人。
情书最后,未留名的告白者说,下午放学后和栗山真司约在教学楼的天台见面,要当面和他告白,再当面听他的答复。
当面、当面……一旦与人面对面,岂又少得了被人注视?只是想一想,栗山真司浑身就跟针扎似的难受起来,冷汗涔涔,更是神经质地咬住了指关节。
受重力影响,宽松的长袖往下滑了些许,露出原先藏在里面的小半截绷带。
要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去赴约?
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跟他监护人的追求者似的,因为求爱不得而寄刀片、寄死老鼠、寄血淋淋的假肢、寄定时.炸弹……
想到这儿,栗山真司的手又哆嗦了下,差点把眼镜给摔了。
不,不行,万一呢……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戴了三次才将眼镜架回鼻梁上。
怎么办?他现在该怎么办?
*
自东京前往横滨的某辆车上,伊地知洁高正对此次任务进行必要的说明。
坐在副驾驶座的少年年纪不大,脸上带着些许生涩的忐忑,薄唇紧抿,怀里抱着一个缠得严实的、长条形的黑色包裹。
这是他入学以来接到的第一个单独任务。为了避免搞砸,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认认真真地听着任务说明,生怕错漏一句。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四名受害人确认死亡。尸体的发现地点并非第一命案现场,极可能存在人为干预。也就是说,这次事件里,或许还有诅咒师的参与。
“除此之外,受害者的失踪与死亡时间间隔大约三到五天。换句话说,在此期间内,受害者尚有存活的可能。所以我们还要考虑到可能存在的人质营救问题。”
“……”乙骨忧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次的任务……他真的能顺利完成吗?
说起来,他转学进入咒术高专还不到两个月。虽说入学时就已被评为特级咒术师,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之前做的任务都与老练的同学们搭档,彼此配合,互相照应,因而压力比较小。
奈何咒术界长期存在人手匮乏的窘迫,与他同期的三名学生都被派往不同地方执行任务,乙骨忧太自然只能一个人到横滨来了。
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就遇到了这般复杂棘手的,乙骨忧太难免觉得心中没底、惶惶不安。
像是之前的任务,他只需要在放下“帐”的地方寻找作恶的咒灵,配合同学将其祓除就行。可这次与以往不一样。除了要祓除害人的诅咒外,他大概率会对上邪恶狡猾的诅咒师,另外还要考虑到人质的解救……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大。
像是看出了少年的忧虑,伊地知洁高沉静安抚道:“不用担心,乙骨同学。事实上,这次的任务并非由你一个人来完成。”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反应慢半拍地“诶”了一声,显然困惑不已。
*
一封没有署名的情书,毫不客气地打破了栗山真司平淡的校园生活,搅得他心乱如麻、坐如针毡,下午一堂课的内容都没听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栗山真司耐心地等着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慢悠悠地晃出教室。
他们班的教室在三楼,要去天台的话,栗山真司还得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