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点了安眠香,是她过去最熟悉的味道,闻着莫名觉得心安,不知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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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在沈府住了一夜,睡得很安稳,起来的时候看到下人在打扫院落,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一时没想起来。
梳妆台就在窗前,婢女为她梳头,许是紧张,梳子卡在了头发上。
云栖头发被扯疼了,伸手摸了摸头发,眉头微拧。
婢女吓得跪地,哆哆嗦嗦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起来吧。”云栖没有怪罪她,取下梳子,将那打了结的发丝梳开。
看到木梳,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院子里少了什么。
是那棵槐树不见了。
她再次皱眉,问道:“院子里的槐树呢,去哪儿了?”
宫女因为方才的失误,这一会心里还忐忑着,听到她问话,忙埋下头,支支吾吾道:“公子说槐树太碍地方,昨夜让人连夜搬走了。”
“搬走了?”云栖放下梳子,抬头看了看槐树原本在的地方,如今已经换上了别的花,确实显得空旷许多。
只是她和那人的共同记忆,又少了点儿。
婢女偷偷抬眼,透过铜镜观察她的神色,见她面色似有不悦,怕惹火烧身,连忙加了句:“这是公子吩咐的,奴婢也不知情。”
云栖叹息了声:“搬了就搬了吧。”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无论什么东西,总会有消逝的一天,只要她没有忘记就好了。
婢女应是,暗暗松了口气后,又偷偷抬头看了眼。
太后娘娘真好看,脾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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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戏园子。
问过班主,今日唱的正好是云栖小时候没有听完的那部戏——《游子归家》。
两人挑了一个二楼的雅座,茶水端上来后,云栖发现杜应不见了,回头望了望,压下心里的疑惑,没说什么。
沈介小声问道:“娘娘喜欢听戏?”
“小的时候,和一位同龄的姐姐听过一场,当时没有听完,念念不忘,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听了,没想到二十年过去,竟能再次听到。”云栖笑了笑,面上露出些许温柔。
她还记得,那次是她刚满十岁时辰的时候,阿爹阿娘偷偷派人接她回京。她和姐姐许久未见,又很少来京城,姐姐瞒着家里,偷偷带她出去玩,第一个地方去的便是戏院子。
《游子归家》这部戏大致说的是一个出生时被调包的穷书生一生抑郁不得志,养父母都去世以后,游历四方,生活穷困潦倒,后来偶遇亲生爹娘,被接回家中,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书生悲惨的认祖归宗之路与她有异曲同工之处,当时她和姐姐只是看了一半便泪流满面,中途姐姐被一个朝臣的家眷认出,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们从戏楼跑了,后来便没有来过。
回江南的时候,姐姐还拉着她的手允诺:“阿栖,等你下次再回京的时候,姐姐便带你去把那部戏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