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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国戚的;要么是做官的,要么是伺候做官的。因此各路消息走露得十分快捷。譬如邻国的政局战事,放在外地,大约要几年、十几年才能传播开来。但是放在京城,便如东家丧事、西家嫁娶一般,是平平无奇的八卦谈资。瓦子里说时局,也是是开封百姓的特供节目。

那说话的喝了口热茶润嗓,继续道:“唉,那位高手要是活到现在,那也没女真什么事儿了。偏偏如今世道不平,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作乱。话说,为何这滦州独独守得住?是那守将格外勇猛善战么?还真未必。其实啊,是那守军拥有极强力的火器。小的是未曾亲见,但听那北国来做买卖的人说,一种叫‘圣火将军’,一种叫‘卷帘大将’,和咱们大宋最强力的霹雳炮、震天雷、突火枪,不相上下——不知是他们辽国的哪位巧手匠人所做,单凭这一点,足够他封王拜相,几辈子富贵受用不尽——凭着这些火器,这滦州寡守孤城,独树一帜。据说啊,好几个女真大将,在别处万夫莫当的,都丧身在这火炮之下……”

说书人经验丰富,寥寥几句,在场听众听得废寝忘食。听到辽军反败为胜,都如释重负,一阵欢呼。

既然有剧情,就有人代入其中。譬如讲三国,必定是蜀汉政权最受欢迎,曹操常获全场嘘声。更别提一些“近代史”,譬如杨门女将,那么宋朝军马则是当之无愧的主角,打赢了人人欢呼,打输了人人嗟叹,甚至还有跳上台去打那说书的。

而当今的辽金之战,虽然和在场众人无甚切身干系,但听众也自然而然地选边站。由于辽国角色里时常出现汉名,大家对辽国相对比较熟悉,因此站大辽的远远为多。

那说书的继续道:

“就说上个月那场恶战,守城的是兀颜光都统军 ,正是辽国第一员上将。他身长八尺,须黄眼碧,威仪猛勇,熟读兵书,善摆阵法,精通十八般武艺,善使一条浑铁点钢枪,有万夫不当之勇!那女真兵马可也不是吃素的,那御弟大王也是个搏熊刺虎的猛将,他带领三万重骑,在城下摆开‘太乙混天象阵’。这兀颜将军微微冷笑,暗地吩咐,铺开火炮阵,对准那阵眼……”

说书的开始自由发挥,从时事新闻讲到无脑爽文,配合响板和唱词,听得众人兴高采烈,流水价喝彩,盘子里不多时就堆满了赏钱。

一场亡国灭种的苦战,到了千里之外的花花世界,成了一哥哥夸张猎奇的段子,成了人们的谈资。有人以它来娱乐,有人拿它来赚钱。

但也有人真情实感地代入其中,道:“那辽军既造出大量火炮,为何不组织火器营北上推进,收复失地?”

旁边人纷纷点头附和,开始运筹帷幄地大出主意,如何解滦州之围,光复上京,如何直捣黄龙,凭空沙盘推演,好像自己比辽国的将官都高明。

听众里有一人道:“你道那辽国的将官没想到这点?——自那滦河以北,都是崇山峻岭,只有行人走马的险峻小路。火炮沉重,拉不过去。”

众军事专家恍然大悟,转头看那发言的,但见他头戴毡笠、腰围鞢带,脚踩吊敦,明晃晃的一身“胡服”元素。

他的身后,伴着两个便服公人,跟他客客气气地谈笑。

政治嗅觉敏感的开封百姓立刻意识到:都亭驿的辽使。

于是,本来想争辩的,此时也收了反驳的心思,纷纷道:“此人所言甚是。”

辽使混迹民间,听讲本国战事,见大宋的民意对本国似乎还颇有偏向和同情,心里也暗自欢喜,寻思那些金银贿赂没白给。

那说时事的见有辽人来听,心里也咯噔一下,生怕哪里说得不妥,伤害外宾感情是轻,自己若被人投诉,罚银子丢场地是重。好在余光瞟了一会儿,见那辽使听得颇有兴味,心里也慢慢放松下来,看来这个调调儿对人家胃口。

于是继续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