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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么粗俗丑陋,凶狠狰狞……”

扯谎用力过猛,阮小七登时怒了。

“你说谁丑?说谁狰狞?俺是梁山上响当当的好汉,你凭什么诋毁俺?!”

这么直白的自爆还真不多见。阮晓露当机立断,叫道:“泼猴,给我住手!”

上前一薅,粗暴地将阮小七薅到一张方凳上,脑袋往桌上一按。

阮小七正好酒意上来,顺势趴在桌上,打起了鼾。

阮晓露深呼吸,无比希望自己手里有个记忆橡皮擦,擦掉这可怜掌柜的一分钟记忆。

第一次下山就让人扭送官府,也太逊了。她一边飞速想办法,一边尬聊。

“额,那个,小哥啊,其实……”

那掌柜愣了半天,吐出两个字:“梁山?”

“小哥,我看你也识几个字。你瞧那通缉令上的小字写的什么?——捉拿送官,才有赏钱,重点是‘捉拿’两个字。你得真的把他五花大绑地送到衙门,才有钱拿。否则官兵白跑一趟,还要赖在你店里吃吃喝喝……”

絮絮叨叨一番,那掌柜却好似没听见,忽然如梦方醒似的,弯下腰朝她连连作揖。

“若真是梁山来的好汉,您放心,小人绝对不会声张。但小人斗胆,想向女侠打听一个人——故旧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此时是不是在梁山落草?”

阮晓露倏然警惕起来,低声道:“你打听这个人干什么?”

掌柜的正色,拜揖道:“小人名叫李小二,出身东京,多年前吃官司,蒙林教头搭救,才得以清白脱身。后来小的在沧州开店,又逢恩公林教头刺配在彼,又得以重见恩人。有一日小的无意间听到有人密谋要害林教头,赶紧对他说了。过几日就听说,林教头烧了草料场,杀了数名官差,逃走在江湖。小的在沧州也安不得身,几经漂泊辗转,在此落脚。又听人传言,林教头眼下在梁山落草……”

阮晓露越听越惊讶。林冲多年前随手做的善事,解了她今日燃眉之急。

“……因此小人知道,”李小二道,“上山落草的未必是恶人,也有不少有苦衷的。女侠您别担心,小的今儿不报官。”

阮晓露如释重负。

“但是,”李小二扭捏,“这撞坏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阮晓露抢着说:“我赔我赔,还有你今儿的医药费,都赔!”

*

下山一趟,好处没捞到,先赔了人家五贯钱,把从梁山上带来的经费全用光。

阮晓露越想越气,回头看阮小七,还趴在桌上呼噜。

踢了他两脚,没反应。

自己这一母同胞的便宜弟弟,原本性格直爽,讨人喜欢;就是从小跟着哥哥们“大碗喝酒”,酒量还十分感人,喝醉了,吵架打人是家常便饭。

眼下到了梁山,更是喝得没节制,没人管。

在梁山上,他喝高了耍酒疯不怕,自有别的好汉收拾;这下了山,再如此忘形,迟早把他自己给送进去。

再者,就说他喝醉了不长眼,这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咋办?

就说咋办?

生命危险啊!

阮晓露觉得不能这么算了。找到掌柜李小二,跟他又说了几句话,讨了一顿饭,算还酒钱,收拾褡裢出门。

*

阮小七醒来,头昏脑涨,看看日头,猛省:“我姐呢?”

李小二瘸着腿出来,愁眉苦脸:“您老喝醉酒耍疯,追着你姐姐打,惊动了做公的。她为了不教你暴露,往梁山泊方向跑了,至今未归哩。”

阮小七一下子脸白了,喝的酒往下三路走,当场有点虚。

“俺——俺又耍酒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