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有这人,”韩峥哂笑,“看着碗里,惦着锅里。心心念念想嫁皇室,又舍不得身边那群跟屁虫。昨日可好,被赵晨风强亲了脸,脏了,皇族眼高于顶,容不下一个不干净的女人,所以说她没戏了。”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说着秦妙有,却像是在教训另一个人。
他用手掌撑着床榻边缘,凑近了些,盯着她的眼睛道:“痴心妄想破灭了,好笑吧?”
颜乔乔面无表情:“不好笑。殿下本来也看不上她。”
韩峥:“……”
他的表情有些受挫,眼角跳了跳,憋出一句“我走了”。
颜乔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头泛起冰冷的厌恶。
她记得,韩峥时不时便会这样侧敲旁击地提醒她,她脏了,这辈子只能跟着他。
在她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里,这种话,便像是一座又一座黑暗沉重的牌坊,不断地压在她的脊背上,让她喘不过气,抬不起头,走不动路。
她抿唇思忖片刻,忽地笑开。
“牌坊……吗?”
她扶着床榻起身,到侧室洗漱、更衣,然后有气无力地出门。
太阳真大啊,刺得她有些难睁眼。
山路又陡又远,走出一段,她就得退到山道旁,扶腿喘气歇上一会儿。
游鱼般的学子从她身旁经过,叽叽喳喳,兴奋得就像一群嚎叫的土拨鼠。
“大公子下凡授课,是我不用倾家荡产就能听到的吗!”
“听闻去年张星平拿下秋试第二名,就是因为大公子点拨了他三句话!三句话啊,就给他点化开窍了!”
颜乔乔随口插了句:“那谁是第一?”
众学子转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有大公子在,旁人永远只能抢第二。”
颜乔乔心中诡异地浮起了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学子们匆匆结伴前行。
她已经有许久许久不曾主动与人搭话,在人多的地方总是缩着胸腔和肩膀。她总以为一开口,旁人就能看穿她身上那些与春日有关的黑暗。
事实上,旁人根本不在意她是谁。
大家一心扑在大公子身上,聊得热火朝天。
大公子,大公子。
满耳朵都是大公子。
韩峥从不称呼那个人为大公子,他总是用奇异微嘲的语气在她面前一字一顿地念“少皇殿下”,他不停地提醒她,她与那个人相隔天堑,云泥之别。
说来也奇怪,今日梦醒,她忽然就看懂了韩峥的诸多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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