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地狱,她亦追随。既上了贼船,一路走到底便是了。
她这样想着,开口便道:“我既上了你的船……”
顿了下,她抿唇想想,坚定地表白,“便会随你走到底,无论你如何,我都不在意!”
公良瑾:“……?”
不远处,冰壶正仰着细白纤长的颈子,对着水囊咕咚咕咚痛饮。听到颜乔乔的告白,一大口水登时呛在了嗓子眼。
“噗咳咳咳咳!”
果然,赵玉堇远不及檀郎矣。
再往西行,西梁国的地质风貌渐渐便与大西州有了很大区别。
举目皆是黄、褐、红。
没有青山绿水,大大小小的山都是风化的石头山,被风沙塑造成光秃秃的方柱,像一群群沉默无声的巨人,驻立在左右两畔,呆板地注视着身下穿行的这一列蝼蚁车马。
“像被巨人盯着,自己变得很渺小。”颜乔乔掀开车帘,一路东张西望。
她这个人,自幼便不知道“循规蹈矩”这四个字如何写。什么少看、少听、少问、少想,于她而言就是耳旁风。
“赵玉堇快看,有神庙!那就是图腾柱吗?下面还有壁刻刻在沙子上面难道不是做白功吗?西梁人是不是傻?”
骑着沙马的领队已经对颜乔乔麻木绝望,干脆放任自流。
到了夜间,她依旧活蹦乱跳:“赵玉堇快看,西梁月亮真大,星星真多西梁百姓是真的点不起灯,地面无光,宜观星辰!”
西梁以血邪之术闻名于世,但那与寻常百姓并没有什么关系。想要修成血邪道,必须有大量活血供给,再辅以种种珍贵秘药。
那是权贵的专属。
西梁百姓穷、苦,个个黑且瘦,前胸贴着后背骨。一列一列的人,有老有少,用箩筐背着山石,盖神庙、拜邪神,以此谋生。
颜乔乔大放厥词:“遍地黄金却饿殍千里,西梁不亡,只能怪我大夏过于仁慈!”
公良瑾眉眼无奈,微笑颔首。
颜乔乔转了话题:“赵玉堇你有没有感觉时间变快了许多?月亮刚圆过一次,这么快又圆了。”
月又圆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颜乔乔记得,上个月大约是在二十五六的时候,漠北王林霄告诉她,老夫人至多再撑一个月。
一晃眼便过去了二十日,时间真的不等人。
此去金血台路途还需数日,到时候能不能顺利混上金血台顶,亦是一个未知之数。
颜乔乔长长吐出一口气:“骨头都要颠散架了,到底什么时候才到都城啊不行我现在就要找人问问。”
打马经过的领队迅速扬起鞭,“驾!”
惹不起,躲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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