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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好惨(1 / 2)

第1章

春季,津城下起大雨,一所高中门口挤满了举着伞的家长,雨水打湿他们的肩膀、浸湿了裤脚。

秦追和同学一起走出校门。

同桌王胖子手舞足蹈:“咱们班的人,一半属虎一半属兔,我之所以尊敬你,不是因为你打架凶,主要是我属兔,对着你这属肉食动物的,容易被血脉压制。”

秦追背着书包一瘸一拐地走着,看见街对面,亲哥正冲自己挥手,连忙和王胖子道别。

王胖子喊:“诶,那明天早上咱们还一块吃早饭上学啊?有你在,姓张的才不敢勒索我。”

秦追笑道:“行,咱们在三姑包子铺见吧。”

说话间,秦追眼角不经意间看见一张发黄的脸,秦追熟悉那张脸,多年以前,这个人的母亲将随家人旅行至彩云省的秦追拐到了国外,那张脸属于一个人口贩卖组织头目的儿子。

现在那脸是狰狞的,含着浓厚的怨毒与恶意,秦追下意识将王胖子狠狠一推,手伸入口袋,在手机的电源键上连按五下,报了警,随即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森冷寒光划过,有人扑到秦追身旁,阴冷道:“瘸锥,善恶终有报……”

秦追心口剧痛,但他擅长忍痛,又有在金三角混迹多年积累的狠劲,他一手握住刀柄,另一手努力举起手机,嘲讽道:“是啊,善恶终有报,拐子梅,你也难逃法网。”

鲜红的血液沿着刀刃滑落坠到街面上,又迅速在雨水中化开、变淡,手机也落在地上,弹了两下,秦追死死拽着罪犯,绝不给对方逃跑的机会。

“杀人啦!”王胖子这时惨叫起来,肥壮的身躯猛扑过来,撞翻持刀凶犯,和几个路人对其拳打脚踢。

秦欢挤过人群,跪在秦追身边,双手颤抖,悲戚的哭喊着什么,但秦追已经听不清了。

雨越来越大,砸在秦追的脸上,他望着人脸、雨伞缝隙间那一丝阴沉天空,耳中只余雨声。

……

1902年是虎年,在这年的2月12日,正月初五迎财神的日子,甭管城里的细碎角落每晚能出现多少冻死、饿死的人,高官府邸、名门大院还是要照旧办堂会的。

堂会就是请人到家唱戏,戏台搭好,角儿上去,嗓门一开,嘿,一个字,亮!

西直门边上的郎家请的是庆乐班,班里有月红招、苏方云,俱是梨园中一流的人物,《探母》、《锁云囊》、《定军山》这样的名篇都演得极为出彩。

那月红招是有名的旦角,扮相美,做工精,水袖一翻,一撩,郎世才面色不动,他下头的郎二爷、郎三爷两个不到二十的小青年,却被迷得魂儿都飞了。

郎家老太太叼着水烟袋咂几口,笑骂一声:“偏今日请来这样不正经的玩意。”

郎老爷笑道:“额娘,这玩意可贵着呢,今晚这一场就得六十两。”

如今一家普通旗丁每月的粮饷也不过三两并一些陈米,可见这场堂会的奢侈。

郎家来头不大

不小,满洲正红旗,而满人都有老姓,郎家的老姓就是钮祜禄,钮祜禄姓氏显赫,清朝十二帝,有六位皇后姓钮祜禄,但这份显赫与在正红旗的郎家人没什么关系。

郎家的当家老爷郎世才父亲早亡,靠一张脸攀上好亲,娶了家中世袭御医的曲院判的独女,凭着岳丈教导的秘方,郎世才盘下一家药铺,叫济德堂,才渐渐发达起来。

前些年,曲老大人因给皇爷手下一位重要人物看病,被太后下了大狱,不到一个月就死在狱里,郎世才切割及时,逼原配上吊,将妾室王氏扶正,总算没被波及。

此后几年郎世才汲汲营营,爬到太医院院判的位置,有了正六品顶戴,他志得意满,心想自己可算熬出了头,今年过年时便奢侈一把,请了庆乐班。

待唱完一折《游龙戏凤》,到了丙寅时(凌晨三点至四点五十九分),一管事匆匆进来,靠着郎世才低语几句,郎老爷便将茶盏往地上一摔:“孽障!”

胡琴声一顿,月红招盈盈转身,眼波一扫,琴师会意,立时便将断掉的琴声续上了。

郎二爷和郎三爷眉目相对,却都勾起不明意味的笑意,月红招早就注意到场上没有郎大爷的人影,只有夫人王氏与其所出的郎二爷、郎三爷,并才进门的二奶奶坐着。

他心说这又是高门大户里的事,嗨,别碍着他拿赏钱就好。

月红招七岁的儿子也在后台,每次父亲唱累了,他就连忙端水送到嘴边:“爹,喝水。”

如此忙碌几个时辰,父子齐上阵,终于将今晚的赏钱拿到手,月红招拿了钱,抱起已累得昏昏欲睡的儿子,与戏班从后门离开。

又过了几日,月红招听妻子聊起郎家的事。

月赵氏盘腿坐着:“听说郎家大爷在外头娶妻生了个儿子。”

月红招给妻子补着袜子,听到这,他腰身一拧,倚到妻子肩上:“那不是挺好?正经的长子长孙。”

月赵氏压低嗓门:“好什么呀,我听说呀,那女人讲的话都让人听不懂!”

月红招惊了:“哟,郎大爷娶了个洋人呐?”

月赵氏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洋人,听说讲的是广东话。”

月红招心中稀奇,他只知道郎家大爷为着外祖和生母的事和郎世才翻了脸,却不知道他怎么和一个广东女人认识,又成了亲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那位才出生的郎大爷的儿子,也就是秦追,也很想知道。

秦追被仇家用刀子捅死后,就到了如今这具壳子里,他遭了捅的理由,细究起来,还得从八岁那年说起。

秦追幼时随家人到彩云省旅游,被一伙人贩子拐到国外,在扛过了毒打、套麻袋沉河等极限险境后,他终于逃出生天,拜入金三角地区一名黑医门下。

就这么过了十年,秦追一边行医,一边抓住机会做了警方线人,将附近最大人口贩卖集团的老板送进监狱,报了自己的仇,之后他便收拾包袱,回国找到亲人。

秦追的家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