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了这么久,也没有丝毫着恼。
听得这话,坦然地又将话头抛回给了对方,“哦,是吗?你觉得呢?”
庄冬卿懵懵的。
一旁侍立的柳七却是瞳孔巨震,一路上让他心头打鼓的那个猜测,几乎是被岑砚这句话坐实了。
原来那个“青”,真是卿。
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实打实的是官宦子弟,庄家夫人出自太子派系,这位庶子看起来又和六皇子相熟,如果要拿这事作文章……
心念电转间,数种陷害岑砚的鬼蜮伎俩,已然在柳七脑子里过了一遍,惊得他两眼发黑手心冒汗。
但心内饶是再天崩地裂,面上柳七只低着头,一语不发。
无它,岑砚把问题抛回给庄冬卿,本身就是一种试探。
既有所图,必然会将话头往那处引,说多了,马脚也就露出来了。
那边柳七费劲心思,
这边,庄冬卿脑袋空空。
在哪里见过?
这样的长相他见过?还没有印象?!
庄冬卿悟了,“如果真见过,那大概在我梦里吧。”
岑砚:“……”
柳七:“……”
庄冬卿信誓旦旦,“如您这般,长相气质如此出挑的贵人,我如果真见过,不可能不记得。”
有理有据,“所以,应该是我记错了。”
还能借此说笑道,“要不就是发梦,梦到过似您般丰神俊朗的人物。”
岑砚:“…………”
柳七:“…………”
庄冬卿诚恳:“我近来生了场病,脑子不大好使,让您见笑了。”
致歉的眼神尤为真切。
岑砚难得有了些语噎。
他不说话,柳七勉强接了句,“公子您过谦了,能记得梦中情景,怎的会头脑不好。”
说完便被岑砚掠了眼,柳七垂目,知道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了。
庄冬卿却笑了起来,全无城府道:“眼下不就是记不得吗?”
“你也不用安慰我,我之前摔到了头,淤血还没散尽,大夫说在那之前,是会在记事上有些问题。”
柳七:“……”
岑砚:“摔到了哪里?”
庄冬卿也不设防,指了指后脑,又指了指额角,“好像最严重的是这两处,别的地方有没有伤,我记不住了。”
岑砚视线落在他额角处,眸光沉了沉。
语调放缓了些,“怎么会记不住?”
“摔在地上着了凉,发了高烧,等清醒过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
“着凉?”
“唔。”庄冬卿摸了摸鼻子,视线飘忽,声音又低下去,“家里规矩严,刚好,犯了错被罚了……”
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岑砚垂目。
在气氛又要变得凝滞前,温声接道:“上京书香门第,对子弟的约束确乎是出了名的严厉。”
暗暗还抬了庄冬卿一下,庄冬卿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岑砚凝着少年的脸,心想,真是简单。
像是一汪浅泉,
想些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一眼见底,压根不需要费心思去猜。
这样的人么……
“味淡了,换壶茶罢。”
将杯中寡淡的茶汤随手浇了,岑砚又补道,“即是有缘,公子不妨再尝尝我家乡别的名茶。”
……
普洱、沱茶还有白茶,各自泡了一壶。
柳七一边泡一边介绍,庄冬卿听得来了劲,到后面眼巴巴瞅着柳七,被那求知若渴的眼神瞧着,柳七想少说几句都不能够。
期间偶然提起了柳七的老家,不知不觉多说了些,待反应过来,见面前的庄冬卿依然听得津津有味,柳七心情颇为复杂地止住话头:
“边远山地,不及上京繁华秀丽,让公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