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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活下去,必须如此。

看到关玉秀毫不动摇的神色,关玉麟忽然有点别扭:“我那天就光抱着你?这样抱?没说什么吗?”

于是关玉秀就想到了那些紧贴在耳边的暧昧喘息,被有力的大手牢牢箍在怀里时隔着衣料透过来的炙热体温,屁股被硬按着坐于大腿上后那硌着后腰的顶着她动弹不得的异物感。

她聪明的略去了这些道:“你一直缠着我不让我离开,骂沉临渊不是好人,像个小孩子一样,非常可爱。”

关玉麟越听越觉得羞耻,脸红的像要滴血。虽然没发生过他所想象的,但凭着他这被迷昏后孩子气的举止也够被阿姐瞧不起的了。

“说到这个,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沉临渊?”关玉秀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玉麟除了对沉临渊有莫名的敌视外,对他俩关系的误解也根深蒂固,即使解释过也没用,所以她想知道这到底因何而起。

褪下红晕,关玉麟脸色难看起来,他不自觉抓紧了关玉秀的肩膀,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

“不是阿姐你小时候总对他念念不舍的吗?见他一面就送他书,还总念叨着要去找他!”

关玉麟不痛快的说。

玉秀则完全没这记忆。即使对沉临渊有在意,也绝不是念念不舍的,可想而知是玉麟夸大了记忆。

“虽说他也确实是个畜生,总在外面骂,那小心眼听见了怕是会记恨你。”

“我怕他?!”

关玉麟不屑一顾,嘟嘟囔囔的,见关玉秀不似撒谎,对沉临渊毫不在意的样子,又有点畅快:“我就说那种伪君子没什么好的,阿姐你看不上他正常!”

才这一会儿,关玉麟就变得眉飞色舞,喜形于色起来了。他笑嘻嘻的拉着关玉秀来到床上,把一个东西塞进她手里:“喏,送你的,这可是稀罕货,你以后就用这个。”

关玉秀低头一看,是一面光滑洁净的小巧手镜,镜面竟如水面般清晰透亮,映人清晰至汗毛。

这样清晰如水的镜子,也不是铜面,关玉秀就算没见过也知道是个稀罕货。

“我这镜子最好,阿姐,你有了这个镜子,就不要用别的了,把以前那些破烂镜子都丢了吧。”关玉麟别有用心道。

“嗯。”关玉秀应了声,接过镜子看了又看,反复几次,又问他:“尚棠也有吗?”

“她啊。”关玉麟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的头发,说:“没,她没有。我就得了这个,留着给你的。这些天也一直没碰见她。”

玉麟果真变了,至少之前他买礼物绝不会单独落下尚棠的。迎宾楼那夜过去,这两人的关系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也是好事。以后和尚棠的交集会越来越少。

“不过我说,阿姐你也该去上学了,落下的功课太多,等爹娘来了你怎么交代?事先说好哈!我的水平可帮不了你——”

关玉麟还没警告完,就被关玉秀怔愣的表情打断了,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

“什么时候来?”关玉秀问。

“不知,只是刚来了信。”关玉麟看着她,往床上一仰:“说是有什么事来跟皇上商量。”

他又皱眉,发愁道:“别是西沙那帮孙子又有什么小动作。”

关玉秀算了算,想着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来的,这就是说,快到春日宴了。

关玉麟顺势躺到玉秀大腿上,张开手恶作剧般若无其事掐了几把她的腰。

见她没反应,就又大着胆子将脸紧贴她的小腹抱了会儿,贪婪的深吸了几口少女的体香,才像刚想起来似的问:“对了,阿姐,春日宴你要去吗?”

他将手一摊,大度表示:“你要不愿去,我也就不去了。”

春日宴,连想到这个字眼,都会烦躁。

关玉秀垂下眼,眸光闪烁不定。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关玉麟伸手来掐她脸才道:“去。”

关玉麟瞳孔一缩。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想的是依着阿姐的性子肯定是不去,那他也干脆留在家里陪她,两人更好。

他眯起眼:“那么多人,有什么好玩儿的。你也去凑这个热闹?”

“去见识见识也好。”关玉秀说,脸上看不出情绪。

关玉麟从鼻里哼了声,仰躺在她腿上,抱着臂阴阳怪气:“阿姐是想去见识景还是想见识人啊?”

怪不得他做如此想,一年一度,王孙贵胄扎堆的春日宴,一直是作为半公开的相亲大会而闻名,随着春日宴将近,年满十五,家中有资格参会的瑞京贵女们为在宴上相中好夫婿可谓是煞费苦心,宴会还没开始,衣料、首饰和脂粉铺子就都爆满了。

“都可以。”

“什么叫都可以?!我可告诉你——外面的男人都坏着呢,你傻乎乎的明摆着是去被骗……喂,阿姐,有在听我说话吗?”

关玉麟蹭的坐起来,揪着她的耳朵,耳提面命:“很少有男人像你老弟我这么优秀又帅气,其他那些伪君子一肚子坏水,个顶个的能蒙人!你可别犯傻!”

关玉秀糊弄着样子点头应和。

她想,玉麟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认为她柔弱无助,因故必须要加以保护。好像丝毫没意识到这种保护在某种意义上正中下怀。

也就是只有弟弟真心待她,才当局者迷,看不出套在她身上的“保护”已经够多到早就透不过气了。

他从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不喜她,为什么小时候硬要她学武,为什么三年前她会被独自赶到瑞京,为什么单独嘱咐不能给她安排仆人,为什么她非必要不出门。

他不知道,只觉得玉秀可怜。姐姐自小可怜到大,小的时候受其他孩子欺负需要他保护,长大了也将会受男人欺负需要他保护。所以追着来了,追到了瑞京。

他根本不知道他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

即使不知道他还是这么做了。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多么真诚,无辜,天真烂漫啊。

可恨之处也尤为可爱。

关玉秀的手一顿。心中裂开的那个缝隙中不断的吐露出更多浓黑色的思绪。

他不知道吗?

他当真不知道吗?

玉麟脑子虽不好使,但是直觉很强,没道理不察觉啊。

他不是一直都听之任之吗?

“玉麟。”

玉秀缓缓抚摸着弟弟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道:“你知道吗。爹娘跟我说过。我要是到外面去,就会给人带来不幸。”

“所以,我才不出门的。”

话说出口,她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之前纠缠她多年的那些顾虑此时显得很没有必要。

像某人说的,就这样简单的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是因为文静,软弱,无力,觉得外面可怕,不是她自己不愿意出去,而是曾经有人不许她出去,她承认且听从了。

因为她没考虑过有别的选项。她听之任之、顺水逐流,像一片落叶,随着水流飘向哪里都无所谓。

就像是养在缸里快被溺死的鱼。

关玉麟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会儿。半面银发倾斜而下遮隐了他的情绪。关玉秀跟着也不说话,她想知道弟弟的反应,因此目光也一瞬不曾自他的脸上移开。

关玉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捻着玉秀的指尖。握紧了又松开。

“那不出去不就好了,阿姐。”

关玉秀看到玉麟展露出了含着薄凉笑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