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妧咬了咬唇,仰起头来看他,底气稍显不足:“城楼上风大,君侯许是听错了。”
这话明显便是不想认了。
燕昀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城下数万将士,都将苏姑娘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苏姑娘还想赖账不成?”
苏妧妧并未一直在城楼之上,不知燕昀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只当他是怕允州落入晋侯手中日后会对他造成威胁,自然不想稀里糊涂将自己送出去:“君侯已接手允州城,没了后顾之忧,我何去何从,不值得君侯挂心。”
燕昀垂眸盯着她,同她四目相对。
他的身量比寻常男子要高些,此时同苏妧妧站得近,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他,气势上便弱了一截。
但苏妧妧不想示弱,便坚持仰着头,一动不动地回望着她。
苏妧妧忽地发觉,燕昀的眉眼生得好看得很。
一双凤眼微微上挑,他的眼瞳并非纯粹的黑色,微微有些偏棕,静谧而澄澈,仿若琉璃般,不含丝毫杂质。
莫名让她想到了初九。
“我本就是为你而来,值不值得,又从何说起?”
苏妧妧听得此话,方才心中莫名生出的些许好感,又迅速回落了去。
她像是一车米、一斛珠,被人挣来抢去,最终,要落入得胜之人的手里。
苏妧妧垂下眼眸,别开了目光,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得燕昀道:“苏大人方才受了伤,想必苏姑娘心中挂念,便先回郡守府,寻个大夫来瞧瞧伤势。”
听他提及苏卓,苏妧妧心中一紧,忽地明白自个儿并没有任性的底气,只能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往郡守府回。
苏卓正等在正厅前,脖颈处的伤口简单被处理了一番,上了一层药。
燕昀进来,同他拱手行了个礼,示意苏卓坐下说话。
苏卓先前也听闻过燕昀一番事迹,知晓他虽不至于像说书人口中那样阴晴不定、暴虐成性,但想必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而眼下燕昀对他礼数周全,虽已接管了允州,却并未有要拿允州开刀的意思。他气势汹汹而来,以雷霆之势扭转战局,却依旧温和恭谦,以晚辈身份自居,倒叫苏卓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燕昀问了允州近况,正要再说两句,就见门外进来一小将,抱拳道:“君侯,郑充的人马已尽数控制住,只是有几个人叫嚣得厉害,敢问君侯,要如何处置?”
“叫嚣些什么?”
小将迟疑了一瞬,见屋中这些人在,没敢那些话原封不动地模仿出来,只含蓄道:“说了些……苏姑娘的不好。”
至于是哪些不好……一个粗俗的男子在气急败坏之下去诋毁羞辱一个女子,稍一想便知说的是哪种话。
燕昀原本是随口一问,听得小将这样答复,凤眸一挑:“听了污耳朵,将舌头给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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