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云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他明明临近断气,却还是努力扬起笑脸,就如初见那般:“小孩,你还在等什么?”
董宜修跟这人的关系不错,段清云已然料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今天恐怕真的逃不出去。
他索性就此舒展身体,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直连续不断地喃喃自语,却显得有些颠三倒四:“我看见他被周嬴打……那么大滩血,他都没有求我,连腿断了都没有……我看到他疼得满地打滚,冷汗从额上滴落下来,喂他服下药之后,那小子就直接痛晕过去了。”
邹意手臂在止不住地颤抖,他知道段清云在复述自己缺失的那几日的场景,曾经幻想过董宜修遭受的折磨,但从未有一刻,比听到真实场景的时候还要令人揪心。
董宜修最怕疼了,周嬴怎么敢!
段清云像是说累了,迅速喘了几口气,在地面上失神。他身下晕开大片的鲜红,身体还不断涌现出新鲜的血液,似乎随时准备让主人血尽身亡。
“你该死。”邹意终于出了声,嗓音是难得一见的沙哑,他艰难地忍耐住情绪,恨不得直接处死凶手,但他不能,至少要先替董宜修唾骂几句。
段清云闻言,突然笑了,那笑声极为夸张,到最后又猛地被血呛住,重重地咳嗽起来,好半晌才听到裹挟着血沫的粗糙嗓音:“是啊,我该死。早知道他会那么痛苦,我就该在第一天送他下地狱。”
“段清云!”邹意咻地拔出长剑,随即将其狠扎进段清云的耳侧,剑气迫使,直接让身下人的耳垂开裂,血流不止。离得近了,段清云才看清他眼中的汹涌恨意,听见邹意咬紧牙关继续道,“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简单的死。”
段清云心下一沉,愿望落空,他甚至有些不管不顾似的,开启嘲讽:“尽管来,我还会怕你这个蠢小孩呃——”
他额上迅速凝聚冷汗,胸前已经插.入一柄长剑,鲜血迅速顺延剑身上移,覆盖成整片红色。
手指已经下意识扎进泥土,借此来转移胸腹的疼痛,邹意刻意避开了他的致命处,只是为了折磨段清云。他历练以来,掌握了不少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酷刑,今日可以一一在对方身上施展。
段清云眼前全白了,嘴唇颤抖,浑身都在哆嗦,但尽管如此,他依然不肯松口:“还有什么?一起来吧。”
言罢,邹意眸光一冷,直接扭转手中长剑,令其在段清云的胸膛搅动。
血肉被硬生生剜动,段清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都被搅碎了,但其实没有,因为他还好好的活着。
只能嗬嗬地粗喘着气,不住地发出抽风箱般的粗粝声音。
段清云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血液即将流干,他眼睛已经彻底都看不清了。
莫名其妙地,从口中忽而呢喃一句:“那我就去黄泉……跟董小公子道个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