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梦魇中小声嘟囔起来,似乎很想替代慎楼跪在雪地里,也很想帮助对方驱赶所有黑暗,却皆是无能为力。
虚幻的世界终究只是泡影。
恍惚中,贺听风好像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音。声音不大,却好似近在耳侧,绵长悠扬。
“别再装睡了,现如今,你应当已得知慎楼心魔的真实原因。也能看出,近来他的情况越发严重,长久下去,最终很可能被心魔彻底取代,你若当真不想他死,如需必要,或许应该献出自己。”
贺听风喘了口气。
献出自己?
什么?
但他努力竖起耳朵,再想仔细听时,那原本萦绕在耳畔的男音就霎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半点踪迹都无处寻觅。
仙君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不断在睡梦中发出难捱的梦呓,额角渗出细汗,顺延着侧脸滑落,最后隐没发丝,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滴。
……
而从主殿走出的慎楼,也正如仙君所料,神识尚不太清醒。他单手捂着脑袋,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好似随时都临近跌倒。
在他脚步发软、顺势滑落地面的时候,突然从旁边横过一只手,半艰难半坚定地将人抱在怀里。
慎楼眸光一冷,霎时将人推出三米远,那人也不恼,而是再度不依不饶地凑近,嘴里小声诱哄着:“师兄。”
也许是这熟悉的嗓音唤醒了慎楼丁点神智,他近乎费劲全身力气,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侧人的身份,是他曾经利用过的,以令师尊吃醋的师弟陶栗。
陶栗的动作看似大大方方,却在无意识地将慎楼往自己的胸膛上靠。他不过一个半大少年,入无上晴前也不知师从何门——仙君并不关心出身,只看重为人。抱着明显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慎楼,却没有特别吃力。
慎楼甩了甩脑袋,勉强将心魔压制下去,然后避嫌似的,从陶栗怀中退出来。他早前的示好不过只是故意,现如今贺听风成功落入他的手里,根本不必再与任何人逢场作戏。
该报的恩他早已报完,实在没必要与其他人产生别样的纠葛。
也如仙君曾经脑补的那样,其实慎楼同样察觉到了这个小弟子对自己的旖旎心思,只不过以往对方隐瞒得极好,教其他人根本无法拆穿。
但现如今,看着这人被推开后,又再度纠缠上来的动作,慎楼没办法再装作不知。
他微恼而无奈,将人远远推开:“你做什么?”
可陶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所蛊惑,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缠上来,也不说其他任何借口,只是叫着师兄,目光看上去有些难过和惶恐。
这模样同以往那个光明磊落的小少年简直大相径庭,连慎楼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分明从前,这人对于自己的执念没有这么深的,如今怎会……
脑袋突然再次尖锐疼痛了下,慎楼抚上额角,半阖目养神。于是这个动作,恰巧让陶栗顺利凑到他身前,甚至大胆地圈上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