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点还剩下三分之一,闻槿也预习过,教起来不太困难,只是她今天心里有事,常常分心。
许岁聿问:“你看上去很烦心,怎么了?”
闻槿摇摇头,只是肩膀耷拉下去,谁都能看出她今天情绪不高。
“……是关于江澈同学吗?”
闻槿点点头。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在许岁聿目光的指引下说出口:“明明昨天江澈有错,但感觉很对不起他。”
那一眼反复在思绪中出现,让闻槿频繁地分心。
“这样很正常的…其实要是目前没有沟通的机会,可以不用多加干涉。”许岁聿说:“初中正好是对人际交往关系很敏感的年龄。”
“我有个弟弟……当时也是这样。”他说话时候声音轻柔,像是在讲故事,“院长很喜欢他,什么东西都会优先给他。”
所以虽然是孤儿院的孩子,但还是养成了骄纵任性的性格,后来长大了一些,同龄人要么被领养走,要么已经自力更生。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院长的爱也逐渐变淡,少年逐渐开始恐慌,自然而然地收敛,开始改变了自己的个性。
对朋友有占有欲是多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江澈也没有太多别的朋友。
“外面的人和家里人不同,人与人的交流不可能仅仅是某一方不断地让步。”在闻槿觉得这个故事和江澈的发脾气不能划等号之前,许岁聿又说,“或许也是小孩子改变的一次契机。”
对上闻槿的目光,许岁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孤儿院的时候,我经常要照顾年龄比较小的孩子。”
等到对方情绪平稳,交流起来也会方便很多。
聊了一会儿关于“怎么和弟弟相处”的话题,闻槿轻松了不少。
“对了!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吃一次饭吧。”闻槿看着许岁聿的表情,忽然问,“你们是不是不太喜欢上次的环境?”
许岁聿微怔:“……嗯,我们很少会去那样的地方。”只是觉得拘谨。
闻槿郑重其事点头:“下次要是有这样的感觉,一定要直接和我说,好吗?”
她说希望朋友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起码感觉是舒适的。
许岁聿定定看了她几秒,少年敛眸说了声好。
教学有条不紊地进行,许岁聿的好感度没有再动过。
而江澈早上睡觉,晚上出没。
似乎是刻意和闻槿的作息时间完全错开,以至于闻槿想找他聊聊都找不到时机。
闻槿现在推测他是否在家的方式很特殊,说来也有点好笑。
每天的饭闻槿会放在冰箱,第二天早上起来看的时候发现被他吃掉了,碗也放进了洗碗柜,都挺整齐的。
像是在投喂神出鬼没的流浪猫。
这种诡异的想法自从出现在脑子里以后就很难消除,现在江澈在
闻槿脑中的形象已经转变成了黑发绿瞳的小黑猫。
假期第八天的时候,许岁聿出院,补课到今天就结束了。
闻槿叫上他和林听又一次吃了顿饭,这次不在她家的餐厅,换了一家网上风评很好的菜馆。
吃完饭,林听和许岁聿送她到家楼下。
林听说:“开学见。”
闻槿点头:“社团招新的时候我们一起。”
钱盈和林听现在的关系也不错,三个人一起,没什么大碍。
林听说好。她们约定好以后,闻槿自己上了楼,打开房门才察觉到有些不同。
光线不足,沙发上的手机光就格外明显。旁边空中还挂着一个好感度条,显示在25的位置,是谁不言而喻。
今天江澈愿意出来了?
眼睛已经适应了夜晚,她就没开灯,换了鞋走进房间,发现江澈就这样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还亮着。
屏幕上方写着【宇宙探索OL-simon】,估计是游戏伙伴。
闻槿听说过,这是个玩家范围涉及全球的策略游戏,江澈每天作息颠倒,原来是因为玩这个。
闻槿本意是关上手机,但只扫了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聊天记录。
【哥,你这两天怎么了?】
【不应该啊……有些失误根本不像是你打出来的,都稳居第一两年了,这两天大家都在问。】
【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心事啊?怎么天天都不睡觉的,要不然休息一段时间。】
……
【哥?哥?】
【你还好吗?没事吧?】
【天!!千万别猝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一条是刚刚发出来的,随后就弹出了语音通话申请,屏幕另一边急的就差要报警的陌生人直接打了过来。
江澈的手机调整了静音模式。
闻槿扭头看了眼沙发上的少年。
他尚未醒来,睡着后的呼吸平稳绵长,就着微弱的光线,闻槿也能看见他眼下浅浅的青黑。
犹豫片刻,她还是接起了电话,压着声音小声说:“他现在睡着了,别担心。”
对面怔愣了一会儿,没想到会是个女声,呆呆道:“啊……好的好的。”
他旁边还有别人的声音,只是隔着手机听不清楚。
闻槿挂断了电话。
她没再多看江澈的消息记录,把屏幕按熄灭,在沙发边站了一会儿。
少年本身就有张好看的脸,只是总是懒洋洋的、显得不好接近。
此时此刻他的睡颜恬静,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眼睫在眼睑处落下一小块阴影,和平日里展现出来的冷酷模样反差极大。
江澈年龄还小。
闻槿大概理解他生气的地方,人对朋友有占有欲,所以当时会说出那样的话宣誓主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去房间里拿了一件小毛毯,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做完这些,闻槿准备去睡觉,却忽然被抓住了手腕。
客厅仍旧一片黑暗。
只有月光从窗外洒进房间,江澈不知何时醒了,他整个人蜷在被褥中、也不看她,只是手从毯子中伸出来,紧紧握住了闻槿的手腕。
少年的体温透过接触的皮肤传递过来,像是在问“当时为什么要走”。
很委屈地什么都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