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也要过去?”谢不为朝那内侍问道。
内侍摇了摇头,“殿下有过吩咐,谢公子只需在偏殿歇息即可。”
说着,便有另一个内侍从外而入,手上托着的便是他的补药和右腕伤药。
谢不为大约体会到了萧照临的好意,虽说皇陵之内必有皇帝耳目,但萧照临既然敢直接吩咐内侍教他好好歇息,那就代表如此做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便也安心领了萧照临的这份好意,刚好他也不太想再与萧照临有过多的私下接触,只当自己来走个过场或是带薪休假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谢不为在喝完药也让内侍替他换完药之后,便又躺了回去——反正皇陵之内不得随意走动,倒不如再继续蒙头睡觉。
其间睡不着的时候也让东宫内侍替他找来一些打发时间的杂书,这般悠哉悠哉,一晃眼,天色便已渐昏。
在他用完晚膳又准备躺回床榻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张叔来寻他。
张叔一脸焦急,“谢公子,能不能劳烦您替奴入凌光阁照看殿下?”
谢不为有些不解,“发生何事了?”
张叔一暗叹,稍稍按下了心下慌乱,与谢不为解释道:“殿下入凌光阁自省,按例得减衣减食跪上一整天,且我等奴仆并不能靠近凌光阁,更别说入内伺候。
可再怎么减食,这
一碗清粥也是要用的,但殿下清晨时候便说自己没胃口,只喝了一口水就去了凌光阁。
奴便只好盼着殿下饿了之后自己会出阁用膳,但一直到了现在,都不见殿下出来用膳,奴实在担心殿下,却又不得入凌光阁,只得过来打扰谢公子,劳烦谢公子过去劝劝殿下。”
他说着说着,老眼尽湿,拿了衣袖擦了擦,“这人怎么能一天都不吃不喝呢,殿下如何受得住。”
谢不为更是疑惑,这萧照临昨晚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怎么今日竟闹起了“绝食”。
虽然听张叔这么说着,情况确实很紧急,但谢不为并不情愿过去。
一则是因萧照临此番所为定是出于他的本心,按照萧照临的性子,旁人就算去劝了,多半也是无用,不如就等着萧照临自己出来;
二则,他现下对萧照临是准备能避则避,且好容易不用哄着领导了,他干嘛上赶着过去加班,况且又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倒也没那么糊涂,就当他没这个金刚钻,自然不会揽这个瓷器活。
张叔见谢不为没有当即应下,而是蹙眉思量,其实也就明白了谢不为的意思,他不免心生凉意,觉得谢不为实在有些薄情,但奈何现下恐怕只有谢不为一人能劝得动萧照临,便也只好再次恳求。
可这次,谢不为却是直接拒绝了,“我人微言轻,恐怕不能影响殿下分毫,且殿下向来身体康健,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叔面容一僵,再是长长一叹,“奴叨扰谢公子了。”便就此离去。
谢不为知道张叔定然是在心里怪罪他了,若是无昨夜之事,他定然是乐意去试一试的,可在经历昨夜之后,他实在不想让萧照临再有错觉的可能,这般冷处理才是现如今最好的选择。
谢不为说服了自己,也压下了心中小小的不安,便又准备入睡。可大约在夜半之时,张叔又再一次过来找他。
这次,张叔是直接向他跪下,惊得他立马起身想要搀扶起张叔,却抵不住张叔执意如此。
“已是亥时了,殿下还是没有出阁,又听守卫说,阁内是半点动静也无,奴实在无法了,才来再次叨扰谢公子。”
语顿,又想对着谢不为磕头,却被谢不为及时拦住,便也就势紧紧抓住了谢不为的手,“奴就跟您说实话了吧,殿下对您心意深厚,只有您才有可能说动殿下。”
他见谢不为仍是沉默,便再道:“若是先前殿下有做了让谢公子觉得不快的事,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殿下绝对不会对您有任何的恶意,只是他有时确实不知该如何对您好,毕竟您是他第一个心悦之人。”
谢不为并不意外张叔会知晓萧照临对他的好感,其实他今日也曾回想过他与萧照临之间相处的种种。
当身处局外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很明显就能知道萧照临对他确实不仅仅是另眼相看那么简单,也难怪孟聿秋会两次三番在他面前提到萧照临,想必孟聿秋多少也是察觉到了吧。
他心下莫名一酸,可孟聿秋却没有与他明说,怕也是不想他为难。
所以,他既不愿、也不想、更不能接受萧照临的心意。
张叔跪望谢不为许久,还是等不到谢不为的答复,老泪纵横而下,便想再出言恳求。
今夜偏殿内的烛火明亮,想来是东宫内侍特意更换的,而床榻上的锦褥也不像是皇陵原本就有的,倒和东宫内的差不多,也应该是萧照临或是张叔安排的。
包括今日所食的精细三膳,还有随叫随取的杂书、顽具,以及偏殿内专门伺候他的两个内侍,都不应该出现在皇陵偏殿中,更不应该是为他准备。
就在张叔挣开谢不为搀扶的手将要叩首之际,谢不为终是轻轻一叹。
“我会去劝说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