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小说里的情节,“其实最开始,他也是个可怜人,小说里的谢家是那个朝代的世家大族,而他谢不为是谢家家主*的儿子,按理说,也是男主配置了,不过,谢家里有个胆大包天的家奴,竟然趁谢夫人意外早产的时候,用狸猫换了太子,让自己的儿子成了谢家家主的孩子。”
“十八年后,也就是小说的开头,这件事突然被人揭发,谢不为就被谢家接了回去。但是那个换了谢不为的孩子,也就是男主,叫谢席玉,天资卓绝,能力超群又相貌极为俊美...反正就是哪儿哪儿都很厉害,所以没有被送回去,而是继续留在了谢家。”
谢不为避让了一辆从右边支道汇入的车,现在正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车流量越来越大,也是最易发生交通事故的时候,谢不为要比平时更加注意路况,但他一心二用得绰绰有余,还能继续应和外甥女。
“既然这个谢席玉是男主,你又说那个‘谢不为’活该,看来‘谢不为’就是这个小说里的反派了?”
外甥女点了点头,却又很快摇了摇头,“不,他连反派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炮灰。最初的时候,谢不为表面上和谢席玉相处得不错,但到后来,谢不为开始嫉妒谢席玉,于是便想抢谢席玉的风头,可往往都是弄巧
成拙,反倒自己成了哗众取宠的小丑,丢尽了谢家的脸面,谢家便将他又送了回去。”
外甥女耸了耸肩,“再后来,就是刚刚我给你读的那段了。”
谢不为听完后指出了小说里的逻辑漏洞:“我能理解这个炮灰的存在是为了反衬男主的品行能力,或是给男主的身世增加坎坷,但是,这个炮灰的死又能有什么作用,谁要杀他?他死了的最大嫌疑人岂不就是男主?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外甥女没想到谢不为不仅认真听了,还能挑出刺来,“唔”了一声,低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什么情节的伏笔吧,我还没看完呢!”
谢不为无奈笑笑,没有再较真的意思,只是稍微嘱咐了一句:“别光想着看小说了,也要好好学习。”
外甥女一听“学习”二字,顿觉头皮发麻,连连摆手,“只要你不提学习,你就还是我的好小叔!”
说话间,她瞥见了前方不远处的甜品店,又连忙道:“小叔——我要吃芒果布丁,你快停车,我去买。”
前方的甜品店正处十字路口,高峰期停车很是麻烦,但谢不为向来不会拒绝外甥女的要求,看准了时机,将车停在了甜品店门口。
在等待外甥女回来的时候,谢不为拿起了那本厚重的小说,封面上的《白月光丞相他一心为国》几个字,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什么类型的小说。
但出于无聊,以及刚才外甥女说的情节,谢不为还是翻开了这本小说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可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瞬间夺走了谢不为的视线。
紧接着,如雷鸣般的巨大的爆炸声在他的耳边炸开,还等不及他抬头,须臾之间,一下燎着火气的猛烈撞击力便立刻令他失去了所有意识。
再睁眼,便是刚刚的场景了。
结合脑中的陌生意识,谢不为彻底明白,他这是遭遇车祸后穿进了那本小说里。
但还不等他继续深想,那中年男子也就是谢家家主谢楷的声音夺走了谢不为注意力。
“五郎,你这是做什么?我知你向来顾忌着你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但此逆子做出如此狂悖之事,难道你还想给他继续收拾烂摊子?”话里已不仅是讶然了,甚至还多了几分叹恨。
谢楷口中的“五郎”,正是小说里的男主,谢席玉。
而谢不为现在的身份,便是谢家六郎——在认回谢不为的时候,谢家并没有将谢席玉送走,反而是将谢不为降了一齿序,让谢席玉成了谢不为的兄长。
谢席玉还是没有立即回谢楷的话,而是在感觉到谢不为的呼吸较为平畅后,搀着谢不为起身,将谢不为交给了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仆从,低声嘱咐道:“送六郎回去,再去请府医来给六郎看看。”
两个仆从稳稳地扶住了谢不为,连声称是。
但两人步子都没迈出去,就被谢楷的一声呵斥吓得愣在了原地。
“谁准他回去了!”
谢席玉这才转身,先是对着谢楷微拜了一拜,再抬眼正视谢楷。
谢不为看不到谢席玉此刻的面容表情,却能听到谢席玉此刻的声音,是莫名要比方才那句低语清冷许多,却更如玉石相撞的泠泠之音。
“父亲,六郎向来身虚体弱,若不早些回去,怕是要大病一场,如此也会耽误时候。”
谢楷显然是习惯了谢席玉如此冷淡的反应,也并不觉得失礼,反而是将谢席玉的话听了进去,略微点了点头:“还是你考虑周到,若是这逆子病倒了,明日倒是不好送他回会稽。”
再对着那两个仆从点了点头:“就如五郎所言。”
会稽!
谢不为听到这个地名,陡然从混沌的陌生意识中回过神来!
不能去会稽!
不知从何积攒出了些许力气,他奋力推开了身侧一人,紧接着又是挣脱了另一人的搀扶。
碎乱的行动间,湿透的长发甩过了站在他侧前方的谢席玉的宽大衣袖,留下了一道深色的水痕。
谢不为如此挣扎,谢席玉带来的两个仆从不敢再动他分毫,只是求助地看向了谢席玉。
而在场其他人也都没想到谢不为竟然现在还能有力气。
谢不为没有再借助任何力量,而是勉力使自己站稳,又再次甩了甩头,好让自己能够神思清明。
就在谢楷发怒之前,谢不为先一步对着谢楷开口,声若游丝,还沙哑异常,却不难听出其中抗争之意:
“我,不去会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