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若母。

齐楠身居高位多年,眼睛凌厉洞悉一切，怎么可能看不穿女儿的小心思，她问：“然后呢？”

提高成绩,然后呢。

齐窈窈低头，手指绞着睡衣的衣摆。

好一会儿过去。

确定妈妈今晚是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了,齐窈窈掐着掌心,细弱蚊蝇地忐忑地交代：“我，我在追她。”

说完就轻轻一缩，怕挨打。

齐楠长眉一挑,周身气压没有变化。

她当然不会动手打女儿,这有什么好打的。

事实上,她早就知道有那个苗头了。

她自己就是拉拉，窈窈是她的亲生女儿,有相同的性取向,完全没什么好意外的。

齐楠只是挑眉，“‘追’？”

齐窈窈摸不准妈妈这会儿是什么态度,小心地观察她表情,“嗯……”

“她在吊着你吗？”齐楠双手环胸。

她身高本来就修长,再穿着高跟鞋,气势十足。

尽管不是谈判桌上的摄人气场，但周围安静，她的眼神和态度还是给人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齐窈窈忙为许知申辩，“不是的！知知她不喜欢女生,也不想谈恋爱,是我，我硬追，她才答应给我个机会……”

“她不喜欢女生？”齐楠嗤笑,表情却因为想到什么而变得有些难看，看向女儿，“那你还一来就高难度，直掰弯？”

直掰弯？

齐窈窈不懂意思。因为虽然她闺蜜朱莉是女同性恋，但除了朱莉其他人都不是，所以朱莉很少会在她们面前提起性取向方面的事。

她们只知道朱莉又看上谁了，又换了个新女友等等。

所以齐窈窈这会儿小心地反问妈妈：“什么是掰弯？”

齐楠看她这样，心里叹了一声。

平时忙工作，不知觉中，那个咿呀学语走路还摇摇晃晃会摔倒的女儿，竟然转眼到了要谈恋爱的年纪。

齐楠转身走去小吧台，对站原地的女儿说：“过来。”

齐楠拿过工具自己调了杯酒。

齐窈窈看见，忍不住炫耀说：“知知也会调酒，她可厉害了~调出来的酒也很好喝！”

好喝？齐楠说：“她一个高中学生，只在酒吧兼职过两个月调酒师，调出来的酒能好喝到哪里去？也就够唬唬你这种小孩。”

齐窈窈：“才不是，酒吧好多人都喜欢喝知知调的酒，每天晚上吧台前都会坐满客人！”

齐楠不跟她说这些，调好酒，拿起酒杯慢慢品着，问：“她说给你机会，什么样的机会？”

齐窈窈老实托盘而出，说：“知知现在是一中的年级第一，她说，等我哪天考试成绩超过她，她就跟我在一起。”

齐楠斜睨她，“她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了吗？”

齐窈窈小声说知道，但立刻又说：“但知知她是今天才知道的，而我

们的约定在很久之前就定下了。”

齐窈窈嘟哝：“她没吊着我，她根本不需要吊着我，是我自己没本事追不上……”

“追不上还好意思说。白长这么个漂亮脸蛋。”

齐窈窈：？？

齐窈窈瞪大眼看向妈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什么，妈妈有说错？”齐楠不等女儿回答，又问道：“你看上她什么了？”

齐窈窈完全跟着她的节奏走，立刻如数家珍地说：“很多啊，她长得很好看，还救过我，对我很好，很温柔很耐心，面冷心善。”

齐楠不理解，“就这样？”

齐窈窈想了想，低下头去，有点扭捏的红起耳朵，“其他的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跟她在一起就会很开心，她要是开心，我会更开心。如果她有心事，我就也会很担心然后闷闷不乐……”

齐楠眼神逐渐冷漠下来。

这傻丫头。

是陷进去了？

“其他人呢？”

齐窈窈还沉浸在情绪中，没反应过来，“啊？”

齐楠说：“漂亮的，对你好的，这么简单的条件，不多的是？只要手里有钱有权有势，要什么女朋友都能有，你招一招手，别人跟上赶着跪舔你，把你当祖宗供着。”

“妈妈给你安排一个一样的。”

齐楠转动酒杯，她脸上是一丝不苟的精致妆容，表情却淡淡的，透着慵懒，“不一样的是，不用你费劲追。”

齐窈窈想都不想地拒绝：“但她们不是许知啊。”

齐窈窈说：“妈妈，知知她真的非常厉害，非常聪明，在一中那种重点中学她都能考满分诶！她是老师眼里的尖子生，是同学们眼里的学神。她是完美的！独一无二的！”

“你不可能找到第二个许知给我的。”

齐楠被这恋爱脑气笑，这点怎么一点儿也不随她。

齐楠说：“那好，等你考过她，你们交往了，你打算怎么做？”

齐窈窈说：“当然是约会啊，像其他情侣一样谈恋爱。”

齐楠：“你是T还是P？”

齐窈窈一头雾水，“什么？”

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呃，这个有区别吗？”

齐楠挑了挑眉，不问了，而是往后微微一靠，“谁告诉你你喜欢女生的？那个许知？”

齐窈窈：“……”

是妈妈你。

但其实也没告诉，她一开始，的的确确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恰好许知知撞上来而已。

但没想到知知会那么香，做朋友好亏好亏，明显做女朋友更合适嘛！

齐窈窈摇头否认，说：“就是我自己发现的，我看其他女生都没感觉，只对知知不一样，我看到她就想亲她。”

“那亲过没有？”

齐窈窈脸一瞬间涨红，“妈妈你，你问这么仔细干嘛！我都说我们没交往了！”

齐

楠看她脸皮薄的，肯定道：“没交往，但亲过了。”

齐窈窈耳根刷得红透。

齐楠睨着她，又说：“那等高考过后怎么办。她跟你一起出国？”

齐窈窈愣了下，然后摇摇头，“知知她不出国。她家里就她跟她妈妈两个，她要照顾她妈妈，也要还债。”

说完，齐窈窈又补充：“知知她从来没图过我的钱，我几l次要给她她都拒绝了，有一次我在酒吧敲钟想让她多赚一点提成，她还不开心，跟我生气。”

齐楠轻嗤，“这能代表什么？那只是蝇头小利，也许她在放长线钓大鱼。”

齐窈窈皱眉，看向妈妈。

齐楠话是那样说，眼睛却看着酒杯里见底的浅褐色酒液。

她轻晃着酒杯，似乎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她才抬头重新看向女儿，“她连家里的事都跟你讲了？还讲了什么，比如……她妈妈是做什么的？”

齐窈窈说：“好像是老师。”

“见过吗？”

齐窈窈摇头，据实交代：“我去过知知家里几l次，但每次她妈妈都不在，知知说她妈妈去机构了，晚上九点十点才下班。许阿姨真的很辛苦，一个人带大知知，还要拼命赚钱还债。”

齐楠神色莫辨，片刻后，再看女儿，将话题重新拉回来，“既然许知不出国，那你们是毕业就分手，还是打算谈一场跨国的异地恋？”

齐窈窈没想那么远，说：“都可以啊。现在飞机那么方便，我随时可以回来看她~”

齐楠：“她同意了？”

齐窈窈摇摇头，“我们还没仔细商量过这个呢，因为现在还没交往，这些得等我们交往后才说。”

齐楠看女儿说得认真神色充满憧憬，喊她：“窈窈。”

“嗯？”齐窈窈眼睛亮亮地看她。

“玩玩可以，别太当真。”齐楠声音压沉，说：“感情对于我们来说只是生活的调味剂，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不是非要谁不可。”

齐楠说：“因为一旦你对谁特殊了，那个人就会成为你的软肋，再往后，她还会左右和主宰你的人生，到时候，你就会任别人随意拿捏了。”

齐楠：“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不要认真，因为它不配拥有那样大的统治力。”

齐窈窈皱眉，很不喜欢妈妈说这样的话，白天揣的一肚子疑惑，现在再也忍不住问出口：“妈妈，你当初跟爸爸结婚，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吗？没有感情，只是玩玩？”

“当然不是。”齐楠习以为常地说：“商人之间没有感情，也没有玩玩，只有合作。”

齐楠看向女儿，“窈窈，无欲则刚。”

齐楠说：“爱情只是生活里的一味消遣品，就像是你菜里的调味料，有调味料是会好吃一些，但你不可能只吃调味剂。别让感情成为你人生唯一重要的东西，那只会毁了你自己。”

感情成为人生唯一重要的东西？

齐窈窈心想她当然不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