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
开往苏联的边境火车上,老旧的火车发出“匡啷匡啷”的声音,整个车上坐着的大部分背包客都困得直点头,摇摇欲坠。他们这些最早期的投机商人,带着身上的一点货物,是要去对岸的那片土地上寻找发财梦的。
而在最前面几节的昂贵卧铺包厢里,也坐着几个面色凝重的商人,黑呢的厚重外套裹在身上,戴着同样的黑皮手套,只偶尔交谈几句必的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地看着窗外或者抽烟。
这里的条件相对要好许多,得到的服务也高级一些,打着餐铃的廉价餐车至少已经路过两遍了,但是 这些黄皮肤的商人当然对这些焦糊土豆炖的晚餐兴趣缺缺。
有些人拿出自己带的东西开始随意吃着,无论是酱肉的香气还是他们手里的香烟,都吸引了来回巡逻的灰衣员警。这些平时高傲又自大的外国狗也是看人办事的,对于这些相对豪华包厢的人并不敢轻易得罪,只狠狠的多闻了两下香烟的气味,离开了。
夏阳他们四人住在同一间卧铺包厢,上下铺的位置当然是按照白人的身形设计的,倒是也还算宽松。他没什么食欲,随口吃了一块夹着酱肉的冷面饼就放下了。
蒋东升挨着他坐在那儿,见他不吃,递了一杯热水给他,见他喝了小半这才放心了。他低头又跟夏阳说换些别的吃的,但是这次夏阳却摇了摇头,道:“不用,这些可以了,我就是有点累了,没那么多讲究。”
蒋东升见他坚持,也只能再劝他多喝些热水,瞧着脸色缓和了些了这才把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光,三两口吃完了自己手里的面饼完事儿。
对面坐着两个大兵,一个是一早就跟在蒋东升身边名叫穆瑞的蒙古兵,长得如同蒋东升一般人高马大的,只不过没有蒋少精壮,他这一身儿的腱子肉,简直快要把身上那身衣服撑开了,坐在那如同一座小山。
另一个略白净些,一双眼睛像是猫科动物似的带着些圆润,看人的时候直愣愣的,瞧着年纪不大,并不太懂人情世故。
穆瑞原本在抽烟,见旁边这小孩直愣愣地瞧着蒋东升那边,一时皱着眉头按灭了手里的烟,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低声道:“付小山,瞎看什么呢。”
那孩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挨了一下倒是没恼,揉了下脑袋回头看了穆瑞没敢吭声,只是偶尔会抬起眼睛来好奇地看一眼对面那两个老板——他是边境村子里住着的人,精通汉语和俄语,又知道些边贸的风俗习惯,因此才被以一天五十卢布的价格请来当翻译。
从前几年开始,付小山就跟着第一批进入苏联的人跑伙计,一年前开始自己单干,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已经有几分名气了。
但是付小山自己赚的,还不如眼前这两位老板雇佣他给的价格高,这年头卢布的价格略有些心数的人都知道,按照国际货币交易价格,一卢布能兑换二点八美元,兑换成人民币,那就等于一卢布能兑换将近三十块钱。
一天五十卢布的价格雇佣他大半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不用冒风险就能赚一笔颇丰厚的钱,这让付小山对雇主十分满意,从他时不时的奉承那位夏老板就能看出。
只不过这位小夏老板似乎太宠爱自己的保镖了,付小山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小夏老板生得漂亮,不是男生女相那种,而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清俊儒雅,再加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和略显冷淡的预期,就更有一种天生的贵气了。而夏老板身边那位将近一米九身高的保镖先生,则是经常有些逾越的举动,例如灌水喂饭,甚至有时候还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