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夏妈妈哄住了儿子,指着院子里那棵白海棠树道:“你哥哥最喜欢这棵树,他让你留下来照顾它,你照顾好了,等其余果子红了,哥哥就回来了。”
夏志飞擦擦眼泪,抬头去看周围的大人,似乎在寻一个凭证。
顾白蕊忙道:“小飞你还记得吗?去年腌的海棠脯,你哥最喜欢吃了,前两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腌果脯呢。”
夏志飞不哭了,闷不吭声地扛着铁锨夹着木板去树边搭了个窝棚,死活不肯离开那棵海棠树一步。他哥喜欢,他就给哥哥守着,一颗果子都不让鸟雀啄走。
夏院长看的瞠目结舌,尤其是看一个半大的小孩儿把树下一个石墩子轻轻松松地扛起来挪到一边,蹲在那一脸认真搭窝棚,当真有点泥瓦匠的架势。他师兄当年可是不会这个,大家劳动的时候拔草都是跟人现学的,老院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只嘟囔夏家两兄弟一个有脑子一个有体力,这要是合起来可就无敌了。
曾老笑道:“小飞像他爷爷家那边的人,石三老头家底子好,孩子长得壮实。要是夏阳身体也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他啊,太逞强,身上兼着的事儿太多,又总想十全十美的完成,到头来只把自己累的够呛,唉。”
夏院长对自己收的这个状元学生向来是夸赞有加的,只是也觉得夏阳过分苛求了,提起小徒弟那是又知足又心疼,跟着叹了一句道:“是啊,上回跟夏阳一起去鹏城,一路上还是他在照顾我这个老头子,凡事能想到的,全都打点的妥当,是个细心认真的好孩子。”
曾老跟着眼睛弯了弯,说起外孙笑的一脸的慈爱。老先生把夏阳从小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十数年寒窗苦读才养出了这么一个好孩子,说起夏阳他老人面上也是有光的。
“那,他们请你去参加书画展,师兄你真不去了?”
“不去。”曾老看着自己小外孙,脸上也没什么恼意,只淡淡道:“我靠自己的本事谋生,不吃祖宗饭,人各有志,实在聊不到一处,见了又怎么样?”
夏院长本也就是问问,他对那个族里的事儿知道的少,大概也只是怕曾老得罪了族人亲戚,略提了提也就放下了。
两个老头聊了一阵,见夏志飞还在那折腾那个小窝棚,笑呵呵地过去给他搭了把手,一边一个蹲在那认认真真的帮小孩弄好。
夏志飞不仅给自己盖好了,旁边还给蒋七元也弄了一处,他央求外公给七块钱那小窝棚提上字,老先生便笑呵呵地拿笔真给写了个“七元居所,谢绝参观”。
夏院长在一旁看着,直笑着摇头,再看到手里的请帖,心里长叹一声倒是也痛快许多,只觉师兄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族内画展的事儿还在办着,帖子发了不少,但是去的人并不多。早些年的时候大家躲着这个姓,谁敢提自己是八旗子弟?如今这几年刚好些,就有人按耐不住了。不过祖上真有些身份的,并没有参与,他们如今大多改了姓氏,多以金、王二姓为主,从事的工作也跟普通人一样,亲王家的曾孙女儿做了京城毛纺厂的退休女工,贝勒家的后人当了教书匠,都在踏踏实实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一些个人还是以家族名义开了书画展,去的也不少,不过正儿八经下了贴子想邀请来的那几位有本事的老爷子可都没动弹,一个个躲在自己院子里享清静。
负责书画展组织的人里有那么几个老字辈的,对此颇有意见,他们知道曾老的字好,尤其是曾老来,曾老当年教过的那些学生也必定回来捧场,当年喊一声校长可不是白喊的,那些学生至今仍带着尊重。
书画展布置在一处敞亮的小展厅,这里是租借来的,来的人里也多在三五成群的互相打招呼结交。有瞧见组织的那位白眉白发的老先生,也上前去打了招呼问好。因为来的都算是懂文墨的,见了难免会问一句曾老,“怎么先生没来吗?我还以为能在这看到他的字儿呢。”
那位白发老人面上带了几分不痛快,看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