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后都是石榴树,等到五月份,满山石榴花开,这里一定漂亮的不得了。
孔教授上山之前就跟村里人联系过了,车队还没进村,负责接待的人已经等在村口了。是一个穿着厚棉袄的中年人,鬓边的头发略有些灰白。凌冬至看不出他的年龄,但是看他拍着孔教授的肩膀管他叫“小孔”,他的年纪至少也比孔教授大。
孔教授的人被安排在了刚进村不远处的一排平房里,房间之前有人收拾过,挺干净也挺暖和。凌冬至趁着他们收拾东西的功夫,跟那个叫老赵的男人打听自己姨姥姥一家的情况。老赵给他指了门,又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不太确定地问:“你管荣成嫂叫姨姥?你是小五的孩子?老大还是老二?”
“是老二。”凌冬至不知道小五是谁,挠挠头,“我妈的名字叫林淑全。”
老赵拍手,“那就对了。小五爸妈走的早,她小时候都是跟着荣成嫂过的。唉,说起来你还是出生在咱们这村子里的,这一转眼都好些年了。”
凌冬至茫然地看着他,“……啊?”
“你不知道?”老赵说起这个,脸上带出点儿笑模样,“当年小五怀着你的时候,你爸被打发到外地去搞建设。小五一个人,身边还带着个奶娃娃,哦,就是你哥。让她咋过?还是荣成嫂费了老大劲把小五母子接回来的。”
凌冬至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他爸妈从来没提过,凌立冬大概也不知道,或者那时候年纪太小,不记得了。
“你出生的那天夜里,咱这村里下大雪,”老赵露出回忆的表情,“要不这村里年年有娃娃出生,我咋还记得那么清楚呢。就是因为那一年雪下得太大,早晨起来的时候都到这儿啊。”老赵在自己膝盖上比划了一下,神色唏嘘,“咱们村的人,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好多人都说幸亏你爸早一天赶回来,要不山路一封,他一个人困在山下非急死不可。”
凌立冬抓抓头发,嘿嘿笑了。他觉得自己也挺幸福的,出生的时候爸妈都在身边。
“就前面那个挂灯笼的,”老赵给他指路,“那就是你姨姥家。”
凌冬至忙说:“谢谢赵叔。”
老赵笑着说:“谢啥,生在咱们村那就算半个咱们村的娃娃,能想着回来看看就是有心了。赶紧进去吧,荣成嫂八成还不知道呢。”
凌冬至把车开过来,停在姨姥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院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裹着厚围巾的中年妇人推门出来。看见凌冬至拎着大包小包地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你这是?”
凌冬至不知道这人又是谁,略有些尴尬地冲她笑了笑,“我是林淑全的儿子,来看看我姨姥。”
中年妇人立刻瞪大了眼睛,“淑全的孩子?你是……老二?”
凌冬至笑着点头,“我是冬至。”
中年妇人又惊又喜,转身把门推开,冲着屋里喊道:“妈,妈,咱家来客人了。是小五家的冬至!”
院门推开,凌冬至一眼就看见宽敞的小院里种着几棵树,树下摆着几样他不认识的农具。两只老猫懒洋洋地趴在树下晒太阳,黄白的毛色被太阳晒得闪闪发亮。看见有人进来也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
村子里的房子类似于凌冬至以前见过的那种窑洞,但又有所不同。似乎房子有一半是在山壁里,另外一半却探了出来。不过看起来要比他见过的那种房子更宽敞。院子里种了两棵大树,枝干粗壮,树叶已经掉光了,树杈上两个鸟屋看的清清楚楚。也不知是什么鸟做的窝,看起来比脸盆还要大。黑乎乎的,也不知垒了多少根小树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