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挠人就是哭,祖宗就想整死我。”
嘴上这么说还是把衣服穿好,“走了。”
“哎我正经事还没说呢!”褚明轩喊他,“这么急,回家娶媳妇去啊!”
霍深头都没回,径直走出餐厅。
衣摆扫过卧在门口的小金桔,一只黄澄澄的果子掉下来,叽里咕噜地滚到沈月岛枕边。
小亨吓得一吸气,趁医生没看到赶紧把抛丢的橘子捡起来,看床上满脸都是泪的沈月岛,愁得直挠头。
“把他叫醒吧,不然深哥回来知道我们让他哭这么久该发火了。”
“你确定?”医生一脸的高深莫测:“我觉得霍深会很喜欢看他哭。”
“啥?男人哭有什么好看的?”
小亨伸长脖子,仔细观察沈月岛。
他躺在床上,被噩梦魇着,嘴里不依不挠地叫着一个名字,还带着快要崩溃的哭腔,仿佛那人再不应,他就要这样哭昏过去。
梦中也是秋天,却不像曼约顿这么冷。
沈月岛跟随马队奔跑在贝尔蒙特草原的猎场上,数十道马蹄同时翻飞,溅起的黄沙席卷成一堵巨大的风墙,迎面撞向马队,又被少年猎手们不屑地甩在身后。
有人射中一头小鹿,整个队伍都欢呼起来。
沈月岛那时还小,十八岁的愣头青,又是第一次参加围猎,激动地站在马上挥臂呐喊,嘴里不成调地喊着“呼噜噜~”,好像那猎物是他打来的。
下一秒,意外发生了。
沈月岛的小马和他还不熟,配合度不高,被那样用双腿夹着脖子不太高兴,闹起小情绪,一个响鼻就把他甩了下去,他好死不死掉进了马堆里。
事故发生得太快,猎手们又都没注意到他,马群受惊,一齐嘶叫着疯狂乱踏。
眼看七八具钉着铁掌的马蹄从天而降,就要踩烂他的脑袋,一道悠远的哨声从前方十几米处猝然响起,受惊的马匹同时停下,仰头朝天嘶叫。
沈月岛就看到一匹乌黑色的高头大马挤开凌乱的马群朝他狂奔而来,及至眼前时纵身一跃!健硕的马腹从他头顶飞跨过去,马上蒙着面罩的男人俯身朝他伸出手:“上来!”
他怔愣举手,一米七八的成年男性就这样被那人用一只手轻松拽上马背。
很多年后,沈月岛忘记了关于那个人的很多往事,甚至他那一大串名字的前缀,都无法忘记他俯身来救自己时,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灰绿色眼睛,那里面承载着太多情绪。
淡漠的,慈悲的,目空一切,同时又心怀悲悯。就像贝尔蒙特的湖泊,包容着草原上每一个不太稳重的孩子。
当然,更令他难忘的是,那人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后就拿马鞭照着他后背狠狠甩了一记,疼得他在床上躺了三天。
因为沈月岛并不属于马队,他是偷偷混进去的没有经过训练的“生手”,出任何意外都要马队负责。
之后等他真的被马队接纳,才从其他猎手口中听到两条铁律。
第一,不要去招惹阿勒,他脾气很不好,你违反他的规矩,他会用马鞭抽你。
第二,阿勒是贝尔蒙特的昆吉(勇士),他会守护每一个追随他的伽伽(孩子)。
不幸的是,这两条沈月岛都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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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被黄沙吹散,沈月岛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凑到自己面前。
他条件反射地扣住对方手腕。
“卧槽疼疼疼——要断了要断了!”
“你是谁?”沈月岛警惕地盯着他。
“我是深哥的弟弟!你之前受了伤还记得吗,是我一直在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