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连面子都不要了,撒泼耍赖,苦苦哀求。奈何刘彻“心如磐石”,转不动,压根转不动。最后闹得刘彻忍无可忍,将他提溜起来扔回东宫。
刘据能怎么办,只能继续抄反省书。
第一天第二天尚能稳住心态,第三天第四天也勉强能行,第五天第六天开始自己给自己洗脑,父皇一定是还在气头上,他表现好点,乖一点,父皇气消后必会免除责罚的。
第七天……
淦,这个“每天”是完全没有期限吗,好歹给他个期限,让他有点盼头啊。莫非要让他抄到老?
救命,这谁绷得住啊。他真是信了弹幕的邪。早知道不装晕了,不装晕最多就是被打一顿,噼里啪啦一下子过去了,再严重也不过躺几天。如今何时是尽头!
于是当霍去病过来时,就看到刘据一边抄一边哭唧唧,嘴上还嘀嘀咕咕,骂骂咧咧。
霍去病挑眉:“现在知道我当初是一片好心了吧?还怨我坑你,我特意来探望你,你居然紧闭殿门不见,让人把我赶出去。
“你怎么不想想,若能救你我会不救吗?我们那么多人如何求情的你听不到?好话说了一箩筐,陛下都没点头,态度显而易见,不愿轻轻揭过。
“你当舅舅不知道这点?你以为舅舅所谓换种方式是什么?呵,活该。让你不识好人心。”
刘据一顿,迷茫抬头:“你的意思是说,这主意是舅舅出的?”
霍去病翻了个白眼,哼哧一声没说话。
刘据惊了。
他以为狗的人是父皇,结果居然是舅舅?表哥拿得竟是好人牌?
刘据不敢置信:“你莫不是胡诌,当时舅舅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你抢了先,你怎知舅舅会说这个?舅舅可疼我了,才不会这么坑呢。”
“这招舅舅又不是头一回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当年……”说到此,霍去病顿住,止了话头,转而道,“总之我同舅舅相处十几年,你才几年,你能有我了解?”
反应虽快还是被刘据发现端倪。刘据转头看着霍去病,神色狐疑:“你不会是曾经被舅舅这么折磨过吧?”
霍去病脸色微变:“怎么可能,你当我是你吗,这么蠢。呵!”
刘据半点不信,轻飘飘“哦”了一声,放下笔,抬脚往外走:“有没有的,我去问问舅舅就知道了。”
霍去病:!!!
赶紧伸手将他拽回来,咬牙切齿:“确实有过,行了吧。”
刘据眨眨眼,笑眯眯问:“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霍去病:……你不好奇会死啊。
刘据狡黠昂首,让你总是取笑我,如今被我逮到机会了吧。我也得取笑取笑你。这种黑历史必须知道。
他再次放下笔,转身出门:“我还是去问舅舅吧。”
真让舅舅说,舅舅指定倒豆子似得把所有事情说个遍。那还不如自己说呢,起码能说一半瞒下一半。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恨恨道:“舅舅也揍过我的。”
刘据下意识瞥向他的屁屁。霍去病瞪眼:“少瞎想,不是这种揍,跟你不一样。
“我自幼在骑射武艺上就颇有天赋,年纪不大,功夫却不低。自傲于身手,半点不将别人放在眼里,总是手痒想找人打架。
“京中权贵皇亲子弟,管他是谁,但凡惹到我的,没人能躲得过。我几乎打了个遍。人人被我揍过。最厉害的一次,我一挑五,打断两个人的腿。
“结果他们玩不起,事先定好的规矩转瞬翻脸,回头找家中长辈直接告我一状。舅舅将我拉到校场,说我这么爱打架,不如跟他打。
“我那会儿才十一二岁,如何是他的对手。”
刘据点头:“所以你败了。”
“若只是败了还好。关键是败了后,舅舅让我起来再战。又败又战,再败再战。压根不许我停手。
“我们打了不知多少个回合。直到我彻底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才罢手,命人给我请医官。”
刘据啧了一声:“懂了。你是被舅舅按在地上摩擦,还是反复摩擦,来回摩擦那种。”
霍去病:……
这比喻用词好形象。
回想当时情景,他神色微妙,那天浑身青紫的惨状还在其次,最重要是那种屡败屡战的挫败感与屈辱感,他至今记忆犹新。
刘据挑眉:“所以你现在这么厉害,是打小被舅舅摩擦出来的吗?”
霍去病脸色瞬间垮下来。
淦,虽然确实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你能不能不要直接说出来。
刘据嘿嘿笑:“就你这种孩子帮不可一世的刺头,也只有舅舅治得了你。怪不得你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舅舅,被舅舅管得服服帖帖。”
霍去病瞪眼:“说谁刺头呢。”
“谁应我说谁。”刘据耸肩。
霍去病:……
嘲笑了两句,刘据看着面前的誊抄任务,眼珠一转:“既然舅舅也让你抄过反省书,那你那会儿抄了多久?”
提到这个,霍去病面色又垮下来,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半年。”
“多少?”刘据目瞪口呆。
霍去病撇嘴:“你没听错,就是半年。”
刘据:……
他深吸口气:“你……你这种刺头会乖乖听话抄半年?你就没有半路耍脾气撂挑子不干,或者想点别的办法?我不信。”
霍去病轻呵:“不想抄了,起心思了是不是?你不用试探我。我坦白告诉你,你最好安分点,让你抄就抄。不然你绝对会知道什么叫做悔得肠子都青了。”
刘据:???
“舅舅最初只让我抄一个月,你以为我为何最终抄了半年?就因为我不断耍心思不肯乖乖就范。结果你猜怎么着?”
刘据挑眉:“舅舅又揍你了?”
“比这狠得多。舅舅忍了我两三回,最后没打没骂,吩咐人把我写的反
省书拓到绢帛上,还特意找了张巨大的绢帛,贴我房间里。让我日日夜夜看着。”
刘据:!!!
“你没撕下来?”
霍去病握拳:“舅舅说,若我撕了,他就让人誊抄数份。所有我惹过祸,被我欺负过的人家一家一份送过去。就这,我敢吗!”
刘据:……
舅舅好狠。这招直接掐住表哥命脉。这要是一送,直接社死,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还不如挂自己屋墙上呢,好歹只有自己瞧见。
“这么看,舅舅至少还是给你留了点面子的。”
霍去病嘴角抽搐:“这面子给你,你要不要?”
刘据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霍去病呵呵:“谁乐意每天睁眼闭眼就看着这份巨大的反省书啊。我轻易不求人,那回真是连求都用上了,舅舅才开口,让我接着抄,什么时候抄到他满意了什么时候摘下来。结果这一抄就是半年。半年!”
霍去病咬牙切齿,至今说起来都心绪不平。
这感觉刘据太懂了,嘴唇轻启,好半天挤出一句:“舅舅好狗啊。”
看着自己面前的毛笔与竹简,刘据打了个哆嗦,补充道:“父皇也好狗。”
霍去病咬了咬后牙槽:“谁说不是呢。”
二人相视一眼,颇有几分难兄难弟的既视感。
霍去病拍拍刘据的肩膀:“好在我现今已熬出头了,你慢慢来。”
刘据:……并不想慢慢来。
只希望……只希望父皇心疼心疼他,不要太狗。
被指控“狗”的刘彻与卫青这会儿正在一起共饮。
那边兄弟俩有苦难言,这边君臣其乐融融,欢欣愉悦。
刘彻哈哈笑着:“还是仲卿的办法好。若单纯揍一顿,最多疼几天,指定过后就忘。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记忆深刻。”
卫青莞尔回应:“去病性子跳脱,张扬肆意太过,若不压一压,微臣恐他日后会闯出更大的祸来。但于他而言,打骂无用,微臣不得已,只能想出这种办法。”
刘彻声声感慨:“这法子妙。寻常挨揍或罚跪,朕还得担心会否损伤他的身体。如此一来就免了这层顾虑。
“尤其让他写反省书,可以锻炼他写文章的能力;誊抄又练了笔力书法。于功课上也有增益。”
听得出来,他对这种教训方式十分满意。
重新斟上一杯酒,刘彻又问:“当年你罚去病抄了多久?”
“半年。”
刘彻动作一顿,酒杯中的酒水都洒了出来,面上笑容僵住,看向卫青的神色带了几分讶异与惊恐。
半年,仲卿,你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刘彻试想了一下,代入自己跟刘据。别了,他怕据儿会哭死去。
事实证明,刘据到底是心疼儿子的,没卫青这么狠心。当然也是因为有了霍去病这个“前车之鉴”,刘据彻底熄了搞小动作的心,规规矩矩每天抄反省书。
抄满一个月的时候,刘彻终于大发慈悲松口,刘据得以脱离“苦海”。()
与此同时,木鸢热气球等军备的制作也差不多了,新的战略方案初步制定完毕,只待上了前线再灵活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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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绪。二月下旬,大军整装出发。卫青霍去病都在其列,就连曹襄也要上场。
刘据以太子之尊,代帝送行,鼓舞军心。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他难掩激动,略带亢奋,又免不了藏了几分担忧。
霍去病轻笑打趣:“你放心好了,从前没你做的这些装备物件,我们都能胜,如今有了你给予的助力,难道还会输?你也太看不起我跟舅舅。”
刘据立刻反驳:“我才没有看不起。”
“既没有,那就放宽心,等我们的好消息。你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要什么礼物,匈奴的好东西也不少呢。”
刘据挑眉:“什么都可以?”
“自然,只要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