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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chapter 20(2 / 2)

春日越轨 慕拉 14582 字 7个月前

医院里弥漫的消毒水味道密集涌入鼻腔,刺激桑枝的心脏。

她找到住院部大楼,乘电梯到达十二层,在VIP病房见到了吃过药刚刚入睡的桑瀚明。

时间再往前追溯,上一次桑枝和桑瀚明视频的时候,视频里的爸爸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怎么就短短一两个月,记忆里健康强健的人就这样虚弱干瘦的躺在病床上了?

桑枝很不明白,站在病床前说不出话,眼圈一阵发红。

请的护工已经下班,此刻病房里只有苏绮贞在照看。

母女俩时隔两年碰上面,苏绮贞犹豫一番,先出声,有点安慰的意思:“你爸没事,心脏方面的老问题,已经动过手术了。”

听见苏绮贞的声音,桑枝稍稍回神,掀起眼皮,目光从病床转移到一旁的苏绮贞脸上。

她直直看着苏绮贞,病房霎时重新静下来,冷白的日光灯不带任何温度,同窗户外的雨水一起,敲打着两人的心。

苏绮贞怕桑枝太担心,就拣了点轻松的话说:“对了,你怎么突然回国了?张嫂来电话说你回来了的时候,你爸刚好睡了,他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很开心——”

“为什么不告诉我?”桑枝没有听苏绮贞说什么,红着眼睛质问她:“动手术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瞒着我?”

桑枝冰冷责问的语气让苏绮贞忍不住颤了一颤,她在桑枝面前永远是愧疚惭愧的姿态,柔柔弱弱,没有一点母亲的强势。

“你爸怕你担心。”苏绮贞眼眶湿润着,说:“你看你爸现在不是也没事么。”

“他都躺在这了还说没事?”

桑枝气急上头,苏绮贞的眼泪让她觉得好虚伪。

当初她不要丈夫不要孩子,现在还会为被她抛弃过的丈夫流眼泪?为什么要在这里装夫妻情深?

“收起你的眼泪,我爸还没死呢,你不用哭。”

其实话说出来的时候,桑枝就后悔了。

看着苏绮贞颤动震惊又满是受伤的表情,她低下眸,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桑瀚明,扭头离开。

她知道的,她不该那样说话。

但是她就是很急,很气。

那种知道爸爸在住院的慌乱无措,还有担心失去爸爸的恐惧,还深深萦绕在她心底。

她哪有什么资格责怪苏绮贞,她应该责怪她自己。

为什么她爸爸身体不舒服,她从来都不知道。

桑枝

心绪好乱,不知道怎么面对苏绮贞,径直离开病房。

她们的母女关系永远都这么别扭。

她对苏绮贞总是苛责的态度,没有什么好脸色,说不了几句话就顶嘴吵架。

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没学会原谅自己的妈妈,也没学会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这一层的住院区并不大,但是桑枝还是迷了路,绕了一圈,才找到电梯口。

两架电梯,一个上,一个下,电梯上面的红色数字不断跳动。

叮咚一声。

往下的电梯先到这一层。

电梯门打开,桑枝低着头,走进去,抬起手臂按了一个“1”。

电梯里面冷白白的灯光映衬着她情绪低落的脸,电梯门缓慢关上的时候,旁边另一架电梯也到达这层楼。

电梯门打开,身形高挑的男人单手拎着一个学生书包,另只手提着一把长柄黑色雨伞,缓步从电梯里走出来。

宽肩窄腰,雾霭灰的衬衣平整挺阔,里面是一件白T,叠加的深浅配色衬出几分干净利落。

一双自带几分锐利的眼睛平静扫视病区上方悬挂着的指示牌,随后按着指示牌上方的箭头,走向医生办公室。

私人医院的值班办公室,每个医生单独一间。

他的目光循着办公室门口的姓名牌,最后在一间办公室前停下。

办公室的门开着。

几声指骨轻敲门板的声音响起。

办公室里面的人听到声音,朝门口看过来。

“没打扰你吧?”

薄叙站在办公室门口,高挑的身形挡了一半走廊上冰冷的日光灯灯光。

里面身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轻微摇头,视线落在薄叙手里拎着的学生书包上,问:“你每天忙到半夜,还特意抽空来给你妹妹送书包?”

雨伞倚在门边上,薄叙拎着书包走进来,散漫说着:“离家出走可以,但是不能不做寒假作业。”

薄一璇是昨天离家出走的,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叛逆着,跟家人吵了一架就跑了出去。

好在她去的是表哥家。

闻衡从电脑面前起身,接过薄叙递过来的书包,转身放到后面的架子上,说着:“她在我家好吃好喝着,你放心。这个年纪的小女生,爱闹腾点很正常,谈恋爱也正常。你们管太多,她确实会烦。这几天我也会再劝劝她,等她耍完性子就会乖乖回家。”

“没关系,就让她在你家多住一段时间。我工作忙,没那么多时间三番两次的去教务处领她。”

闻衡闻言,回头,挑唇笑着:“我工作就不忙?”

薄叙不置可否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他是工作做到一半临时出门,手头的设计稿还有一大半没完工,没太多时间停留。

“过两天我要出差一趟,回来后我会去接她回家。”

薄叙说着,预备走的时候,听到闻衡问:“对了,听说你下个月要去墨尔本

?”

他停步(),眼睫微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没有出声。

闻衡:“墨尔本有什么魔力,能让你每年去一趟?你大二那年去那边留学了半年,之后每年都去,你不会是在那边交了个女朋友吧?”

薄叙做事永远不多解释,在家人眼里他就显得很神秘,让人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近几年,他总会留出一段时间出国,去的地方还都是同一个国家。

任谁都会好奇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会儿闻衡明着问了,薄叙还是选择不回答。

“走了。”

他只对闻衡说了这一句,回头走向门口,拿起倚在那里的长柄雨伞,迈步离去。

没得到答案的闻衡瞧着薄叙的背影,轻轻摇头,啧了一声。

这小子,见了面,连句哥都没叫。

-

海城是有雨季的,今年的雨季好像比去年又早了一些。

薄叙停在住院部门口,撑起雨伞,往侧边停车场走。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伞面,顺着伞面垂落,私人医院的寂静在这一刻凸显出来,耳边只有细雨声。

他是径直往前走的,却在几步之后,缓慢停住脚步,微微侧头。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错了。

住院部四周围绕着绿意盎然的绿化带,在夜雨之下,依稀可辨葱郁。规律间隔的路灯暗暗发着光,细碎雨水被灯光氤氲着,落下时候,闪亮又晃眼。

目光穿过雨幕,能看到住院部与门诊大厅的连廊上,一个女孩在大理石长凳上坐着。

夜风卷挟着雨水涌进来,她好像丝毫没有察觉。

他只看得到她半个侧身,一身的黑色,白皙笔直的长腿露在短裙外面,雨丝不断拂过腿面皮肤。

她低着头,和他以往每一次看到的那样,情绪低落。

耳边的雨声骤然转化成一道刺耳犀利的白噪音,穿透薄叙耳膜,直戳他的心脏。

嗡一声,心跳加快,血液倒流。

他确信,他真的看到了桑枝。

刚才闻衡问他,为什么每年都去一趟墨尔本。

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他想见到桑枝。

自从四年前分别,他们没有再见过。

大二那年,薄叙得到了出国交流的名额,没有任何考虑就申请了墨尔本的学校。

他经常在闲暇时候,去桑枝就读的学校。

可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即使身在同一个国家,呼吸同一片空气,甚至去过同一个地方,他们却都没有过任何偶遇。

退回到原有的暗恋者位置,薄叙一直不知道他应该再用什么身份进入桑枝的生活。

没有合适的时机,也似乎根本没有机会。

他担心他的出现,会让桑枝觉得突兀,他并不确定桑枝是否希望他出现在她生活里,怕给她造成困扰。

可是他又很迫切的希望命运能眷顾他,能让他们偶遇一次。

时间就这样,在他的期盼里,一天一天消逝。

转眼就是四年。

此时此刻,薄叙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四年里什么都没变,好像他还留在四年前的江市,那个下雨的春天。

他喜欢的女孩,还是喜欢难过的时候,一个人坐着。

她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这里是医院,她为什么坐在这里哭?

许多问题涌上心头,薄叙握着伞柄的手指不自觉用力,眼眸微敛,心内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急促的心跳开始冲击着胸腔。

他想上前。

预备迈步往前,又骤然停步。

薄叙看到桑枝用手揉了揉脸,像是擦泪的动作,随后她从大理石长凳上起来,转身走回住院部。

连廊尽头的住院部大厅,灯光明亮,薄薄一层光晕笼罩着她纤瘦的背影,她越走越远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梦中的晃影。

薄叙撑着伞站立在淅淅夜雨中,喉头僵硬,呼吸停滞,隔着雨幕一时无法出声喊出桑枝的名字。

他神思恍惚,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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