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柱这几天在家具厂过得也很艰难,怕被人揪住小辫子,他都不敢随便出厂找刘小麦。
总算熬到了周末,确定他可以回家了,他才过来接刘小麦回松梗大队。
哪知道这么几天刘小麦就大变样了。
刘小麦爬到他车座上,沉郁顿挫:“一言难尽啊爸,我在这里,简直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我实在是不想住校了。”
“小麦啊,你放心,爸已经报名厂里的扫盲班了。等我识字多了,我转正的机会就大了,我们肯定有自己房子住。”把心底的难受压下去,刘二柱报喜不报忧。
这父女两个一个边踩车边叹气,一个边坐车边叹气,都是形容惨淡的样子。
一到了队里,马上不一样了。两个人跟川剧变脸一样,霎时精神了。
“小麦和二柱回来啦——”
四婆的声音是嘹亮的号角,传遍松梗大队角角落落。
马上大家都围上来了。
张秀红正在车库前点农具呢,点到一半也不点了,跟着人群跑。
远远就看到她男人和她大姑娘在人群中央喜笑颜开,嘴巴张张合合,一看就在吹牛。
“……我爸还是很有前途的,他们领导看好他,推荐他念扫盲班,就等他字认识全了后转正了。”刘小麦吹她爸。
“……我家小麦更不错,今天他们考试,学校那么多城里孩子呢,我家小麦说她又能考第一!”刘二柱张口就来。
刘小麦:“?”
她好像没说过吧?
“小麦哟,你想说什么啊?”四婆眼尖问她。
“……”刘小麦道,“还有一件事,我在学校没给我们队里丢脸,我当上我们班的班长了!”
天老爷哟,班长!
好些人不懂班长是什么概念,但是带“长”字的词肯定是好词,什么首长县长厂长队长,都是官啊。
“小麦这是当官啦!”大家都懂了。
“小麦啊,妈想死你啦!”张秀红激动地挤进人群,把刘小麦搂在怀里,贴着她耳朵道,“吹的真不错!”
“……没吹。”刘小麦也贴着她妈耳朵,“我讲的是真的。”
张秀红愣住了,半晌问:“还有什么是真的?”
“都是真的。”刘小麦道,“我爸转正之后就能分职工房了。”
至于能不能转正,刘小麦虚晃一枪暂且不提。但张秀红脑海只剩下翻来覆去的三个大字——
职工房职工房职工房!
她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诉说她的激动,张秀红侧过脸去,寻找人群里的刘二柱。
因为红子眼里只有姑娘没有他,刘二柱正酸溜溜站在边上呢,突然被红子盯上了。红子的眼神是那样炽热,仿佛他们刚处对象那会儿。
刘二柱的心里一阵老鹿乱撞,就看见他大姑娘对着媳妇耳朵又动了两下嘴,他媳妇眼神一下子变了。
刘二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