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在洲苍白的面孔上有着和安文玉相似的黑眼睛,此刻眼中一片讥嘲。
何春强仿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合适。他抹了把脸,沉默地放开安文玉,从床上下来。
这两间破败的土胚房里,重新恢复成一片死寂。
安文玉依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悄无声息。
何春强和何在洲父子俩在收拾地面的碎镜片。
“你不要弄,我来就行,别回头划到你手。”何春强说。
何在洲看着他:“那我明天遇到这事,后天遇到这事呢?”
到那时候,你这份父爱又在哪里。
何春强就不说话了。
收拾好碎镜片,何春强要把它们扔出去,何在洲眸光微动,留了下来。
“我要留着送人。”
“这些破东西能送人?”何春强不相信。
何在洲抬了下眉:“什么是破东西好东西。能为我所用的东西,都应该是好东西。”
何春强一怔,笑了起来:“小兔崽子,学你爸说话了,真不错!”
他又压低声音,“你刚刚用手电筒照我眼睛,做得也不错,够果断!不愧是我儿子。”
何在洲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角。
夜深了。
何春强在里屋的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终归没有再进去。
“我走啦。”他跟何在洲说。
何在洲冷着张脸:“我知道。”他也不会问何春强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回来也好,回来每个人都不好过。
何春强不放心家里,临走前反复嘱托:“有事就找你们春富叔,他会帮你们的。”
老何家本家虽然倒了,旁支还在,尤其是何春富这种靠举.报还得了大义灭亲表彰的,那是过的相当好。
何在洲瞅了他爸一眼,没说话。
“听没听见啊!”何春强眉毛竖起来。
“听见了,知道了,我会把春富叔放在心里记着的。”何在洲反而笑了。
……
他爸一走,何在洲就把他带回来的蛇皮袋里东西取出来。
有米面,有一块肉,有一点钱和一点票。在除此之外,还有两本书。
“妈妈,这两本都是英文小说。”
安文玉翻了个身,把脸对着墙壁。
何在洲看着这些东西,突然窘迫地发现,他就算拒绝得了手电筒,也并没有办法拒绝这些米面。
他们真的需要,而他爸又惯会蛇打七寸。
何在洲挣扎着把这些东西重新装回蛇皮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