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旺哥的人没有吭声,只目光冷冷地瞧着人。
待将人送走后,小个子男人腿软了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
“你怎么回事?”老板娘从里头出来,瞅着这一幕气得不行,食指支起,另一只手叉着腰,像个茶壶一样数落起了自家男人。
“不是说好了要把账要回来吗?你倒好,还巴巴地倒贴着给人介绍了新卤,你这么尊敬他?他谁啊!他是你谁啊!”
尖利的声音如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往前发射,一声比一声高。
“不知道还道他是你二大爷呢!”
“呸!就一欠债不还的老赖皮鬼!我春枝活到这个年头,就没瞧到脸皮这么厚的!没钱还装阔,每天打半斤肉,两瓶酒,再来点儿花生米瓜子仁……大老板都没吃这么好!”
老板娘气得不行,胸膛起伏,看着自己男人的目光像要吃人一样。
“喝了酒就吹牛,说什么自己有一箱子的钞票,我呸!我瞧他是有一箱子的钞票,一箱子的死人钱!烧祖宗的那种!”
“你知道什么!”老板也心烦得很,瞧着自己媳妇越说越气,瞅着人旺哥的背影还能瞧到,连忙拉了拉人,目光小心,压低了声音。
“别说了,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刚那眼神多凶,在老家,他老汉和村子里杀猪的是好朋友,他也接触过杀猪伯,刚刚那旺哥的眼神凶啊,瞧他和杀猪伯瞧大猪没什么两样。
都是盯着死物的样子!
更甚至,那三角眼还更阴沉。
老板娘听不进去话,还在气头上。
别瞧小卖部的生意好像还可以,每天人来人往的,最热闹的就是她这儿了,这家带点醋,那家打一点酒,她是个利索人,每天还做一点熟食搁在店里卖。
东西不多,吃不完也能自家吃,倒是省了一日三餐的麻烦。
一木桶的炊饭,再炒一盘小青菜,卖剩下的卤杂,也能对付着吃两天。
可这儿是哪啊,这儿是C城有名的棚户,顶顶出名的贫民窟,每个人,每个家庭都不容易,有时不是心软,是实在不忍心,能赊就赊了。
可这旺哥是谁?就一酒鬼醉鬼!
凭什么赊!
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卤肉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有,什么卤鸡翅卤猪皮,上头的毛都是她起了个大早,一根根拔的!眼睛都要瞅瞎了!
“赊什么赊!我瞧你就是肉包子打狗!”末了,她刮了一眼,还恨恨骂了一句,“软包子!”
一个大男人立不起来,谁都能欺上一脚。
老板也委屈,扛米卸货摆货,这些重活都他在做好不好!
“不是!这回绝对不是我软,是这旺哥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老板娘手肘抱胸,神情不善。
今儿要是不说个二五六出来,她可不罢休。
“他眼神凶着呢。”小个子老板瞧了瞧周围,一副做贼模样,压低了声音,语气却肯定,“我瞧啊,指不定他身上背过命案,再不济也有将人打成重伤的。”
“什么?杀人?”老板娘惊呼!
“嘘嘘,小点儿声音,”老板急得直竖食指,“这都我猜的,你不知道他刚才瞧人的眼神多可怕,面上凶,眼里却平静,黑黢黢的,盯着人瞧的时候,那里头都没有感情,你不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狠。”
老板娘心悸了一下,想着什么,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