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聪聪这孩子瞧瞧,他阿爷都快急死喽。”
于大仙现在的日子过得痛快,有徒弟在,那是万事不操心,早早过上了退休的日子。
是以,他每天就戴着一副蛤嫲镜,拎着录音机,摇着蒲扇在村子里溜达,就像城里穿喇叭裤的时髦青年一样。
按他的话来讲,这是贼有范儿。
只人家听的是港台那边传来的时髦音乐,他不一样,他听的是包公断案,这两天听的便是《铡美案》,讲的是包公铡负心薄幸之人的故事。
陈聪聪的爷爷陈成华便是于大仙听戏的伴儿。
一早,于大仙就溜达到陈家。
老太太出门找潘垚,陈成华在屋里镇着。
“哎,我说我去,她偏不要,偏说我阳气壮一些,壮啥哟,都老头子一个了。”
陈成华苦瓜着一张脸,瞧着老太太颠颠着脚,身上也没磕着碰着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高玉姣这会儿说了老实话。
“你个糟老头子,瞅着一脸的褶子,丑得很!我还能不知道你阳气不壮了么!我就是想着啊,以前咱们乡里祖宗也说了,鬼也怕丑的人,你阳气不壮不要紧,够丑就成,这才留了你在家瞧孙孙。”
老大爷气了个仰倒。
瞧着这两人又斗着嘴,潘垚和于大仙对视一眼,俱是无奈地摇头。
高玉姣和陈成华拌了一句就不好多说,两人都看向床榻上的陈聪聪,目露担忧地看向潘垚。
“小大仙,快给瞧瞧,聪聪是不是沾什么东西了?”
“魂丢没丢?”
“去去,一说就不吉利——”
“你就吉利了,你就吉利了!”
两人推搡了两下。
潘垚看去,陈家的床不大,一米五左右,就山里常见的杉木,周围有围板围着,四周还有木棍立着。
乡下蚊虫多,一年四季都挂着帐子。
陈聪聪躺在床上,眉头紧皱,一脑门子的汗,时不时还有呓语出现。
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本该是闭紧的双眼,这会儿是半阖状态,仔细瞧,还能瞧到那动来动去的眼珠。
于大仙皱眉,“这两日有没有冲撞什么了?”
“没呀,这孩子也没说过。”
“前两日在山里,聪聪哥瞧到好多蛇了。”
潘垚和老太太的声音同时响起。
“很多蛇?”于大仙人拿眼睛去瞧潘垚。
“我和聪聪哥乞了米,行了祈禳之法。”
听了祈禳之法,于大仙反应过来。
哦,是瞧到蛇行敦伦之礼啊。
此事不吉,人见了大凶,近日家中必定有祸。
……
潘垚仔细瞧了陈聪聪,确定他只是在做噩梦,并没有丢魂,也没有沾了脏东西。
只是,这噩梦确实是古怪了一些,潘垚嗅了嗅,鼻尖隐隐有前两日行祈禳之法的烟火之炁。
瞧着陈聪聪满脑门的汗,潘垚到底有些不放心。
她眼睛半阖,使了望气术。
只一瞬间,陈聪聪在潘垚眼里便氤氲着气场,如雾似岚。
在他的身体上方有一个影团,那是梦境。
一丝神识注入,潘垚只瞧到一片的黑。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像乌云遮天的夜晚,不见星光也不见月光,夜色浓郁得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