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当然大于气愤,黎灿迅速扭头目视前方,他怕自己红了的眼眶被段闻征瞧见,尽管他知道,这绝无发生的可能。
既然他看不清段闻征,段闻征又怎么能看得清他呢?
抬起刹车上的脚,黎灿如段闻征所愿,让车子重新上路。
有限的空间,无边的寂静,两个闹离婚的男人,大概不会有哪种情况比他们此时经历的更令人感觉窒息。
十来分钟后,他们终于到达段家楼下。
待黎灿拉好手刹,段闻征立刻打开车门,他的迫不及待已经溢于言表。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黎灿再一次鼓起勇气。
拿出靠在座位上的拐杖,段闻征用它们支撑自己站立着,看了黎灿几秒,说:“你不需要逼自己做这些。”
“我没有——”
“黎灿!”段闻征神情带着一抹恳求,“别再委屈自己了。
车门被段闻征从外面关上,他转身离开,步伐坚定,头也不回。
黎灿坐在驾驶位,久久不能回过神,直至段闻征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后知后觉地想要追出去。
但为时已晚。
收回搭在车门上的手,黎灿垂下脑袋,浑身散发出失败的气息。
段闻征居然以为,他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愧疚感,而更可笑的是,对此他根本没有生气的资格。
因为当初让段闻征不要抱有任何希望的人,是他。
摘掉眼镜,黎灿合上眼睛,用力捏了捏眉心。
该怎么办?用时间来证明吗?
不……
黎灿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照时针和分针所在的位置,已经是下午四点二十四分了。
他差不多是二十到的,车子就停在民政局门口,可直到现在,他一点儿想下车的意思都没有。
黎灿在等,等段闻征的预约作废。
又过了一分钟,从民政局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他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一辆白色奥迪上。
眼看着段闻征跳下台阶,缓慢靠近,黎灿拼命忍住下去扶他的冲动,坐在车里,纹丝不动。“叩叩叩!”段闻征敲响车窗。
稳了稳心神,黎灿故作镇定,按下车窗。
“时间快到了,赶紧进去吧。”段闻征催促道。
“我不进去。”黎灿拒绝道。
段闻征颇为无奈:“别闹了黎灿。”
“我没有在闹。”
“既然你不愿意进去,那你为什么要过来?”段闻征质问他。
抿抿嘴角,黎灿说:“我是想找你谈谈。”
“你想谈什么?”段闻征欲求速战速决,“来,谈吧。”
黎灿解锁车门:“你先上车。”
眼神透着几分防备,段闻征半开玩笑地道:“不会我一上车,你就把我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