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把段闻征想得太强大了,从而忽略了段闻征在从事一个危险职业的事实,这一次,他真正体会到了,身为警察家属所要面临的担心受怕。
不过没关系,他准备好了。
因为比起担心受怕,他更不能忍受自己失去为段闻征担惊受怕的资格。
黎灿猛然在这种压倒性的恐慌中察觉出,他有多么在乎段闻征。换句话说,段闻征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是远远超过他所想象的。
朋友?家人?
不,是爱人。
那么他之前为什么要否定自己对段闻征的感情?黎灿认真思考,最后总结出两个原因。
一是他把段闻征对他好,简单粗暴地作为他和段闻征在一起的理由,却从来没想过,假如对他好的那个人不是段闻征,不是他所喜欢的,那这种好对他来说,无疑只会成为一种负担和骚扰。
二是他一直将自己摆在了受害人的位置上。
这是最致命的一点。
没错,段闻征当年求婚确实求的很鲁莽,还耍了点心计,可决定权总归是在他的手里,他当然可以说“不”,但他没有。
他答应了段闻征的求婚,却从此把自己臆想成受害人,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当矛盾出现时,他不会去做任何努力,只是一心想借此逃离。
现在,他成功了。
黎灿坐在椅子上,折起手里的收据单,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指的笑,是自我嘲笑。
“坐这儿干嘛呢?”
动作一僵,黎灿抬头望向突然冒出来的老丁,说:“没干什么。”
“刚才同事给我打电话,说张华也抢救过来了。”老丁道,“我得去看看他。”
“哦。”黎灿站起身。
“小灿,你别看老段这样,张华被他打得可惨多了!”老丁一脸不忍直视,“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黎灿根本不关心那个重伤段闻征的凶手,但他知道,老丁说这话的意思是想安慰他。
“谢谢你,丁哥。”
“什么谢不谢的,见外了啊。”小心思被看穿,老丁不大好意思地抓抓头,“走了走了,干活去!”
黎灿神色温和:“改天请你吃饭。”
“行,我记着了。”老丁扬起一个笑容。
目送老丁走远,黎灿回忆段闻征病房所在的位置,迈开脚步。
病房内,段闻征仍然安静地躺在床上,段父段母和段闻欣都在,段母的两只眼睛红肿着,不过好在已经停止流泪了。
黎灿进入病房,尽管知道段闻征不会被他吵醒,却还是压低声音道:“爸,妈,你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段母摇摇头,“你们去吃吧,我在这儿看着闻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