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有点冷,喝点热姜茶去去寒就好了,”借着营门口的灯笼,江维桢朝齐让脸上看了一眼,“倒是你,这一路加起来都没睡上五个时辰吧?”
“我一向少眠,”齐让微垂眼帘,淡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唉,”江维桢轻轻叹了口气,“先前赶路没办法,现在也到大营了,待会我开服安神的药,喝了总能有点效用。”
其实他们二人都清楚,安神药对现在的齐让并没有太大的用途,但多少能算是一种慰藉——既是齐让的,也是江维桢的。
所以齐让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好。”
说话间守营的士兵已经查验好令牌,确认了齐让的身份后不久,一个校尉慌慌张张地从营中迎了出来,瞧见齐让立刻施了一礼:“不知陛下亲临,多有怠慢,还望陛下恕罪!”
“战事刚了,事务繁琐,不用多礼,”临近子夜,雨后的舟师大营内依旧灯火通明,士兵们来来往往,码头上也不断有船进进出出,齐让抬眼看了一眼,才又开口道,“你们赵将军呢?”
“宜王殿下遣人送来了那些南越遗民的行踪,我们将军亲自带人去追了,”那校尉一边说着话,一边引着齐让一行人朝营中走去,“陛下衣袍都湿透了,属下带您先去主帐休整一下吧?”
“宜王?他怎么有南越人的行踪,”齐让脚步一顿,顾不上身上还湿淋淋的衣袍,追问道,“他人现在在哪?”
那校尉本就因为直面一国之君而有些忐忑,眼见齐让变了脸色更是慌张起来,结结巴巴地回道:“属下,属下也不清楚,来送口信的人只说那些南越遗民早早备了一艘客船已经离开了郢城,并没提宜王殿下是怎么得来的消息,更没说他现在何处……”
“你们……”
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被齐让咽了回去,江陵舟师一路劳顿赶到河阳郡而后便与章桂的舟师接了战,得胜之后就忙着追剿残军,根本没有闲暇顾及郢城中的事儿,更不可能知道十多日前就该离开郢城的人怎么会有南越人的行踪。
所以齐子元这段时日一直和那些南越人搅在一起?
“他……”,齐让勉强找回理智,再开口才发现声音竟然哑了下来,咳了两声后才又开口,“那个送口信的人现在何处?”
“他跟着赵将军一起出发了,现下……”那校尉话说了一半,突然指着不远处码头上一艘刚刚靠岸的小船惊呼起来,“赵将军回来了!”
一个一身戎装的高大身影从那小船上走了下来,听见这声惊呼顺着看了过来,立时认出了站在那校尉身边的齐让,急忙跑过来施了一礼:“江陵总管赵永参见陛下!”
“不用多礼,”额角隐隐地疼了起来,齐让抬手揉了两下,强迫自己定了心神,顺着朝赵永刚刚下来的小船上看了一眼,发现除了几个近卫再没有其他人,不由问道,“不是去追南越人,怎么看起来这么匆忙,宜王和他们在一起吗?”
“宜王殿下他……”赵永犹豫了一下,最后干脆跪了下来,拱手道,“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被江维桢强行压下的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了心头,他下意识看向齐让,劝慰的话还不等说出手,就看见他整个晃了晃,连忙伸出手来扶住他的手臂,而后发现在这寒冷的秋夜里,齐让身上烫得吓人,不由惊道:“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