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维桢笑了一声,“没,就是看见陛下废寝忘食处理朝务的样子,觉得有点眼熟。”
“眼熟?”齐子元更疑惑。
“是啊,眼熟得很,”江维桢收了手,示意齐子元将另一只手搭在腕枕上,“早先我还一直觉得陛下和阿让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怎么一点相似都没有,现在看着陛下行事,倒是和阿让当初一个样。”
“皇兄当年……”齐子元换了手,思绪有些飘散,“皇兄哪怕是刚继位的时候,也比我现在强得多吧。”
“说句不怕陛下治罪的话,我以前还真这么觉得,”眼见齐子元低头,江维桢又继续说了下去,“先前我对陛下不了解,现在看起来……处境不一样,也没必要非要放在一起对比。而且即使是阿让,当年焦头烂额又或者是无可奈何的时候也不少,最起码陛下要比他看得开。”
齐子元抬起头,迎上江维桢的目光,才后知后觉这人是在宽慰自己,顿了顿才道:“现下其实也有点看不开,但慢慢会看开的。”
“这点我倒是信。”江维桢点了点头,又替齐子元摸过右手的脉后,才长舒了一口气,接过陈敬早已备好的纸笔,“陛下确实没什么大碍,但睡不好总会伤身,所以安神药还是要喝的,顺便加点进补的药材养养身子……阿让现在都要比陛下强壮了。”
齐子元托着下颌,看着江维桢在纸上写下一连串药材名:“那……”
“陛下放心,”江维桢道,“不会苦的。”
第六十九章
等江维桢回到永安殿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
对比仁明殿的灯火通明,只有外殿点了烛火的永安殿显得格外安静,让江维桢进门的时候,不自觉就放轻了脚步,视线在殿内转了一圈,看见了站在窗边的齐让。
“小不点睡了?”江维桢奇怪道,“大晚上的,站那儿干什么?”
“《尚书》第一段还没念完,就睡着了,”齐让回过头来,回答江维桢的困惑,“殿里太闷,透透气。”
“唔,正好,小皇帝让我给你带了乌梅汤,还冰着呢,”江维桢说着晃了晃一直提在手里的小坛子,“清凉解渴,开胃消食,这个时节喝正好。”
齐让朝他手里看了一眼,却没伸手去接,反而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迎上齐让的目光,江维桢又立时会意,“你说小皇帝啊,脉象还行,主要还是忧思重,不过我瞧着他今天心情还行。”
齐让点了点头,顺着又问道:“开药了?”
“嗯,主要是安神进补,我还专门选了些不难喝的药材,等煎好了验过之后亲眼看着小皇帝喝完才回来,”江维桢打开坛子,倒了一盏乌梅汤递给齐让,“有时候觉得你也是神奇,朝局混乱你都相信他能处理好,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倒是不放心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小不点都不用人看着吃药吧?”
“要是小孩子反倒好了,就不会将宋清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齐让坐到椅上,接了乌梅汤浅浅喝了一口,“也不用一直这么耿耿于怀了。”
“毕竟是一条人命,尤其宋清那样清正的人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别说是小皇帝了,连我都难免觉得痛心,”江维桢轻轻摇了摇头,思绪微转,抬眼看向齐让,“我瞧着这舞弊案很快就能见分晓了,毕竟冯谦自己都承认了,接下来无非是等冯安平进了都城,但害死宋清的幕后真凶怕是没那么容易查得到吧?”
“嗯,”齐让点头,“唆使宋管事父子这种小人物,是不必本尊出面的,所以即使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所谓的幕后指使,也有极大可能只是一个替罪羊。”
江维桢皱起眉头来:“所以这个案子到最后搞不好就像你中毒案一样,再找一个‘秦远’出来顶罪,真正的幕后指使依然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