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消息送出去了?”
“嗯。”
江维桢在温泉池边蹲了下来,语气里带了几分感慨:“这会登基大典应该结束了,还真让你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弟弟坐上皇位了!”
废物?
前世自己也这么觉得,在某种意义上,也的确是。
齐让轻轻笑了一声,微仰着脸,一眨不眨地看起了高悬的太阳。
江维桢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其实你……”
“我醒了这么多天,完全可以赶在大典前回宫,”齐让扭过头看着他,反问道,“然后夺回皇位,是吗?”
江维桢抿了抿唇,点头。
齐让却摇了摇头:“就算是废物,送到眼前的皇位也不会甘心放手的。”
江维桢沉默了一瞬:“都城又不是乾州,满朝文武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况且还有宿卫府和……”
“维桢,”齐让微垂眼帘,隔着水面看着自己被沾湿的里衣,许久之后,他抬头朝着江维桢笑了一下,“我昏迷这几个月,朝中不知变了多少次天,就算在大典前回去,又还有多少人会站在我这呢?”
这倒是没错。
江维桢这几个月虽然人在行宫,朝堂里那些明里暗里的打算和勾结,也略有耳闻。
但齐让毕竟在位十余年,若他执意要从十岁出头就去了乾州的宜王手里拿回皇位,总不至于孤立无援。
江维桢想着,目光凝在齐让脸上:“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那你觉得我有什么打算?”齐让抬眼看他,唇角带了几分笑意。
“说不清楚,总觉得你是有更深的筹谋,不然也不会醒来第一秒先让人隐瞒封锁消息,到今天才肯让外面知道你醒了,又……”江维桢说着叹了口气,“但你那弟弟已经登基,祭过天地拜过祖宗也昭告了天下,再想让他退位就要难得多了。”
“维桢,”齐让轻轻开口打断了江维桢的话,“我也祭过天地拜过祖宗昭告过天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是笑着的,却让江维桢没来由的难过。
“阿让……”
他微垂眼帘,久久地看着温泉池里清瘦憔悴的齐让,不知怎么就想起十多年前,这人第一次换上那身帝王衮服,神采飞扬地站在铜镜前的样子。
“我会当一个好皇帝,”十三岁的齐让说,“我会让大梁江山永固,百姓长宁。”
江维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做了决定:“等身体再好点跟我回北关吧。”
齐让抬眸看他:“回北关?”
“是,回北关,”江维桢道,“虽然偏了点,环境也不如都城,但有父亲和我在,总好过你独自在皇城。”
他语气认真,态度坚决,齐让却笑了起来。
“江家世代驻守北关,手握重兵,”他缓缓道,“我现下虽然是个半死不活的,新帝也不会放心。”
“他忌惮他的,”江维桢捏了捏手指,手背上泛起青筋,“只要你想,我总有办法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