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老太妃和镇南王妃的面,她自然什么也不会问。
毕竟赵家刚失势,身为赵家女的镇南王妃最是难过。便是身为婆婆的老太妃,这个时候也不会多说什么。
然而私下无人时,她自是要问一问自己的孙女。
“娇娇,你怎么能把人留下来呢,你是怎么想的?”
那赵家丫头来给她请安时,面上倒是装得可怜,但那眼晴里可是有掩不住的小心思,一看就是憋着什么坏,或是冲着什么东西来的。
谢姝正在沏茶,一套动作虽谈不上娴熟与行云流水,却有一种自然清新又别样的赏心悦目之感。
“祖母觉得这样的人,是放在外面,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好?”
一句话,让长公主恍然大悟。
她就说她的孙女岂会行事毫无章法,原来是这样。
如此一来,她便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可是公主府,一个跳梁小丑若还能掀起浪来,那她李央的一世名声岂不成了笑话。若真有娇娇收拾不了的局面,不是还有她嘛。
她品着孙女亲手泡的茶,眉眼间全是柔和之色。
半个时辰后,谢姝准备去给萧翎送饭。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一发不可收拾。她照旧陪萧翎一起用过饭,然后再离开。
她却是不知道,因为她又是送饭又是陪吃饭,萧翎已然成了清风院所有新老官员羡慕嫉妒的对象。
尤其是章也,竟然大受刺激,从一个百般借口推三推四不肯成亲的人,变成了成天嚷嚷着要赶紧大婚的人。
按他的话说,连萧长情这棵铁树都开了花,没道理他这样风姿卓越又随风飘扬的柳树还光长叶子不开花。
他看着送完妻子之后快成望夫石的人,夸张地摇头叹气。
“别看了,马车都走远了。”
萧翎睨他一眼,“你不懂。”
“……我说萧长情,不就是成了亲嘛,我实在是受够你了,我跟我父亲说的,务必挑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我也要娶妻!到时候我夫人也天天来给我送饭,陪我吃饭,我看你还怎么炫耀!”
两人说话时,谢姝的马车已拐弯不见。
马车一路前行,行至半路时被人拦住。
天气已凉,凉风渐有割肤之感。阳光却正好,普照之处一片温暖。凉与热在人间一重逢,阴阳互转中仿佛隔世一般。
隔着车帘,谢姝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陈颂。
陈颂一脸憔悴,下巴还有青茬,看上去状态十分不好。他拦下马车之后,鼓足勇气才说出一句话来。
“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谢姝想了想,命车夫将马车靠边。
她也没下马车,而是把车帘掀开。深碧色绣金的车帘,衬得她越发的玉色天成。当她清澈的眼睛淡淡地看过来时,如平湖秋月。
陈颂只看了一眼,不敢多看。
他怕。
怕忍不住贪恋,怕忍不住再生妄念。如今的他,再也没有资格叫她一声娇娇妹妹。他对她而言,低下卑贱一如这车底的轱辘。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我父亲被人诬告,说他涉嫌买官……”
原来是陈家也受到玉竹苑之案的牵连。
谢姝想着,道:“此案是萧翎在查,若你父亲真是诬告,萧翎必会还他一个清白。”
陈颂闻言,双手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