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三班打球的那里去,就说云方买的。”易尘良冲他扬了扬下巴。
“好嘞。”男同学不知道为啥接到活还兴高采烈的,抱着水就颠颠跑向了最西边。
云方有点想不起自己那短暂的高中生活是否存在过这种恶霸行径,但是很显然,现在的易尘良存在。
易尘良盯着他包成粽子的左手,“喂,你手没事吧?”
云方不自觉地动了动左手,一本正经道:“医生说差点割到神经,再深一点就废了。”
“哦。”易尘良的目光从他手上收了回来,落在了云方脸上,神色有点纠结,“那——会不会影响你学习?”
云方本来就在那里漫不经心的忽悠人,冷不丁对上他的目光愣了一下。
他平时很少照镜子,别人夸他好看的时候通常也只是一笑而过,帅管个屁用,又不能填饱肚子,他照镜子通常是处理伤口,镜子里的人目光阴郁神色狠戾,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血腥气。
然而面前的易尘良却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易尘良站在阳光底下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他,眉头微拧,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他好像真的在担心云方会因为伤而影响学习。
恍惚间云方忽然想起来,年少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羡慕那些可以继续上学的同龄人,他也曾经想过要努力考上大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只是他的生活随着那一刀戛然而止,所有的妄想都突兀地停留在了这个夏天,遗忘到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讽刺。
“卧槽你是不是要哭了?”易尘良略带慌张的声音让云方回过了神。
云方一脸木然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易尘良盯着他要杀人的目光莫名背后发凉,有些底气不足道:“我赔给你医药费。”
云方冷漠地拒绝,“不用了。”
易尘良皱眉,“你——”
云方早在背他回家的时候就数过易尘良的“资产”,一千多块钱,要撑下这个学期的生活费,而且,他不确定下学期的学费能不能凑够。
云方想到这里眼神发冷,结果看到面前易尘良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怕自己钱不够付医药费呢。
云方曾经经历过很长一段贫穷艰难的日子,其中的自卑敏感不足为外人道,但是他看着面前的易尘良,又开始莫名地心疼。
这种时候,也只能自己心疼自己了。
遗憾的是没有遇到云方的那个易尘良,连自己都不会心疼。
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应当是有义务“抚养”少年的自己,并将这个一路往问题少年道路上狂奔的自己给拽回正途。
就当做是重来一回,完成自己的遗憾。
也许易尘良能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这个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让云方几乎血液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