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说话都有?些困难,所以并不想兜弯子,开门?见山地问?:“你可知,淮阳王如今身在何处?” 数年过去,周景渊已?经十三?了,可仍旧算是半个孩子。那张脸酷似傅朝瑜,却比傅朝瑜更冷上三?分。从前他在舅舅身边还时常欢笑,在学堂读书时也能与同窗打?成一片,后来离了舅舅之后,没有?什么?在意之人,整个人便冷了下来。 这会儿皇上病中问?话,还问?了这么?敏感的问?题,周景渊也还是面不改色,回道:“知道,王叔如今在焉耆。” “你讨厌他么??” 周景渊敛下眼眸,心中冷笑。自然,对舅舅不利之人他都讨厌。 皇上不用?听他回答,单看表情便知道了,他费力地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忍:“他早已?被人控制住了,逃不掉的。朕给你个机会让你亲手解决了他,如何?” 周景渊面露异色。 “你怕了?”皇上反问?。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继承人性情软弱。 周景渊摇了摇头?,他只是想着父皇这么?多年都没有?对淮阳王动手,应当多少顾念着一份兄弟之情,可到头?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身在皇家,连父子之情都少有?,更别提兄弟之情了。 皇上躺在床上,比起去年要消瘦不少,颧骨高高耸起,若不是这张脸底子不错,瘦成这样?早就显得?刻薄了。面相没垮,但?是心却比从前要更狠了:“不用?你来当刽子手,你只需下令,让你身边的侍卫去了结他即可,敢做么??” 周景渊凝望着他父皇的神色,确认他父皇不是故意诓他的,才谨慎地点点头?。 他道:“既是父皇的吩咐,儿臣照做就是。” 他手上有?侍卫,不输从前废太子的死侍,就连火器营里?头?的兵器周景渊也能前去取用?。下令诛杀一个不讨喜的仇人而已?,不算难事?。 皇上听他应下,见他亲自叫来侍卫定下了淮阳王的死刑之后,终于又笑了笑。 身为皇帝,该心狠的时候便得?心狠。他有?心以淮阳王做磨刀石试探一番,如今周景渊的表现让皇上满意至极。淮阳王虽是小五王叔,却也一样?是小五仇人,对付仇人,绝不能有?片刻心软。 “在皇位稳固与江山社稷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淮阳王只是你王叔,同你的关?系并不亲近,往后,你兴许还要亲手了结你的血脉至亲。心软的人坐不稳皇位,一切都要以自身利益为重,明白了吗?” 周景渊知道他意有?所指,却还是受教一般地点了点头?,甚至上前主?动替他掖了掖被角。 父子之前距离亲厚,但?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温情。 皇上也吃不准他究竟记没记住,但?是他时日无多,能叮嘱的只有?这些。 等周景渊从殿中出?来之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急忙赶过来的太后。 皇上病重一事?,外面所知甚少,就连后宫也只有?太后与皇贵妃知道。皇贵妃与皇上感情一般,不过每日都会去照看,起码做足了皇贵妃的本分。太后却是真的关?心儿子,她都这么?大年纪了,真是怕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再次重演。 可天不遂人愿,皇上这一病便是半个月,至今未好,昨儿更是吐血了,太医院诸位太医对此也束手无策。皇上如今的急症都是从前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谁也没办法治愈。 太后赶到之后发现周景渊正巧出?来,便叫住孙儿问?道:“你父皇今日可好些了?” 周景渊迟疑了一会儿,仍是摇了摇头?。 太后面色灰败,半晌才道:“哀家进去看看。” 周景渊侧身让出?了位置。 不知道太后与皇上说了什么?,只是听闻太后回宫之后也病了一场,连药都不愿服用?。 还是皇贵妃前去相劝,才让太后提起了些求生欲。 宫人私下里?也没少觉得?奇怪,贵妃更是不解,她想去太后那儿看望都没得?准许,太诡异了。太后生病,皇上也感染风寒许久没有?露面了,难道这场风寒真的这般严重? 她是不是得?让老三?也老实在殿中待着,别再出?去种地?就这么?办,那地本来也没什么?好种的。 贵妃都知道要约束三?皇子,更不必说贤妃了,早在有?传言说皇上感染风寒一直??x?没好时,贤妃便已?经将四皇子给拘在宫里?了。 周景成为此还闹了两日,每日都想方设法要出?门?:“母妃,儿臣已?经十四了,不是四岁,整日待在宫里?想什么?话?五弟若是知道该笑话我?了。” “就是你五弟让人带话,将你拘在此的。”贤妃信口胡诌道。 其实五皇子只是暗示了一番,自然没有?让她将人关?着,不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本就不必计较,贤妃只知道,最近这些事?儿不是他们?娘俩儿能掺和的。 任凭周景成闹得?再凶,贤妃也愣是没让他出?门?,连他平常待在身上的佩刀贤妃都没有?再让他摸。 三?日后,傅朝瑜抵达京师。 此番回得?匆忙,他进城之后尚未来得?及回侯府一趟,杨直便先一步带着人找到了他。 故人见面,却无多少寒暄,杨直领着傅朝瑜直奔皇宫。 傅朝瑜本想追问?皇上的病情如何,可看到杨直如此急切,已?经不必再问?了。 情况可能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尽管有?所预料,可等傅朝瑜真见到皇上的那一刻,仍旧吓了一跳。他有?想过皇上病重,但?没想过已?经病危至此了,这模样?委实消瘦得?可怕,傅朝瑜甚至不敢想皇上还能撑过几日。他见过不少病入膏肓之人,与皇上如今的情况一模一样?。 傅朝瑜上前行礼时,皇上甚至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让他起身。 往常皇上见到傅朝瑜,都会打?趣两句。此番一别数年,再见时,对方还是清风朗月一般的模样?,自己却已?经行将就木了。前两日他还没病到这般地步,从昨儿开始,病情急转直下,皇上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兴许,就在这两日吧。 病成这样?,简直比杀了皇上还要难受。可早在四五年前,他对此便早有?预料,走到如今这般田地也是皇上自己选的,并不后悔。即便再来一次,他仍然会北征突厥,几年的苟活换来十多年天下太平,他觉得?值。 “坐吧。” 成安公公将皇上扶起来后,他缓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傅朝瑜稳住了心态,坐下来之后方才打?量起周围。除他之外,韩相也在,另有?一人年岁比韩相还要大,正忧心忡忡地望着皇上,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过傅朝瑜。 韩相多年屹立不倒,是因为他秉持中庸之道,平素不喜争抢。相比之下,吕相贪心太过,便没有?这么?好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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