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家中的长辈走了,陈文斌要怎么处理这事,自然也就能放开手脚。
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陈家老两口当真把人看的死死的。派出所的人刚问陈文斌的意思呢,进村的大路上就响起了哭天抢地的声音。
其实几个小孩都不太认识三表舅奶奶,因为他们回乡频率低,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时才碰上。况且农村拜年的规矩是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女人出面,三表舅奶奶到陈家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再说表舅奶奶眼下的样子跟她去年在医院埋汰秀萍娇气时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当时她牛皮哄哄的,头发也是油光水滑。现在,她披头散发,一张脸也呱嗒,看着已经垮掉了。
但即便如此,孩子们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这头发花白的女人的身份了。因为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始对着陈文斌哭,求他高抬贵手,不要绝了她家满门。
郑明明觉得没意思极了,她讨厌看人砰砰磕头,因为本来是他们无理在先,只要膝盖一着地,额头一碰土,旁人不说算了就成了欺负弱小的明证。
果不其然,三表舅奶奶额头上渗出血丝的时候,就有人在旁边主动开口帮腔:“文斌,算了,他们家也是倒霉。”
陈敏佳的白眼都飞上天了。倒霉?也不看看他们家的报应是怎么来的。碰上他们家被祸害的才叫真正倒霉好不好。上下嘴皮子一搭,轻巧话真是会讲,换成你家被毒死了一鱼塘的大黑鱼试试。
陈文斌打小就是个心冷的主儿,人家在他面前磕出脑花他都无动于衷,哪里会把三表舅妈那“咚咚”几声响当回事。开玩笑,讨债的时候,他什么花样没见过。
他只伸手问妻子要东西:“合同拿出来给大家看看。这鱼不是我一个人的鱼,哪里是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
郑明明和陈敏佳面面相觑,什么合同?她们都没听说过啊。
陈文斌直接抓着合同念了起来:“春节期间黑鱼和水芹按斤收,黑鱼十块钱一斤,水芹两块五一斤,乙方如果不能按时供货,按照同样的价钱赔偿。”
好家伙,原本站着看热闹的人集体傻眼了。好吧,过年的时候东西贵,大家都知道。加上黑鱼肉质好,一直都比加鱼什么的价钱高。就是,就是这一塘鱼足有两三千斤重,这些水芹菜也有好几千斤重啊。
陈文斌声音木板板的:“死鱼不说,芹菜也不要想。我们陈家庄的东西能卖出价钱来,全靠有机这两个字。到时候人家知道我的水芹是在农药里泡出来的。以后我们陈家庄我们整个镇上的东西都别想再往外面卖了。砸了招牌,就没人会再看我们一眼。我说这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是大队书记,我是蔬菜合作社的负责人,但是,合作社是大家的,是集体的。这鱼塘也是大家伙儿的!现在,两三万的东西砸在手里了,卖不掉。合作社还要再倒赔出去两三万块钱,你跟我讲算了,这个钱,你掏出来赔,那你说算了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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