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高氏这才叹了口气,自己坐在位置上看外面的风景。车子越往后开越荒凉,好久都看不到建筑物,只有绵延不绝的青山。因为景物太过于相似,甚至让人产生种时间停滞的错觉。
一开始大家还认真地听外面报站名,到后面连陈凤霞都麻木了,直接靠在卧铺上听陈大爹的收音机。一开始是单田芳说书,后来应该是信号波接收不到了,又变成了广播剧《波涛汹涌》,讲海军的,还蛮有意思。
大家正听得津津有味呢,列车员突然间过来一路喊:“把车窗都关上。”
绿皮火车不是密封的,在没有冷气的条件下,好多人都靠着灌进来的风来喘喘气。就算风被太阳晒得热乎乎,但好歹也能带进新鲜的空气不是。不少人都抱怨了起来,搞什么啊,条件这样差还让人关窗户。
但是很快大家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列车员要提这个要求了。因为有人直接扒着窗户就往里面钻。
三个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完全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不走车门。车上没挤到上不了车的地步啊。
还是陈大爹到底年纪大见识广,直接点出了关键:“他们应该是没钱买车票。”
眼看着扒火车的人要钻进来了,列车员直接挥舞着拖把啪啪往人身上敲,劈头盖脸地用力打。
他们甚至看到有人脸上被打出血来了。
三个姑娘都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开口:“别打人啊。”
她们看到了,挨打的人里面有身材瘦弱跟她们差不多大的姑娘,也有上了年纪看上去比爷爷奶奶还苍老的老人。
列车员根本没空理她们,只骂了一句:“都不许伸手拉。我看到时候把你们拉下去卖到山里给人当老婆,看你们上哪儿哭去。”
因为不忍心而偷偷伸出手的女工们吓得赶紧又缩回手。
火车重新发动,那些扒火车没能钻进来的人还在后面追。
列车员又大声呵斥:“关窗户,这一段都把窗户关上。不是吓唬你们,早两年真有人被他们拽下去了。”
车上乘客大着胆子道:“他们爬上来干什么啊?这么多人。”
列车员目光梭巡一圈,漫不经心道:“你们去干什么,他们就去干什么。这个季节,去新疆当临时工的太多了。”
卧铺车厢里陷入了沉默,广播也因为信号不好发出滋滋的声音。
郑明明叹了口气:“他们也是想去打工挣钱啊。”
睡在她们对面卧铺的工人却突然间高兴起来:“他们没票扒火车也要去,看来去新疆务工的确能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