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将那种在心底涌动的幽深情绪缓缓地收敛起来,用还算流畅的英语道,“我距离泳池足有三米的距离,既然你觉得抱歉,那就赔我书吧。”
“嘿,开个玩笑而已,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合理索赔罢了,你的道歉该不会这么廉价吧?”
文卿正摇晃着手上湿了的专业书,气氛一时凝滞。
她突然间隐隐产生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文卿下意识地抬起头,只是她背对着光,看不清阳台上究竟有没有人,也不知道院子里的昏黄路灯照在她的身上,与几乎湿透了的宽大毛衣映衬着她的身体轮廓,勾勒出柔和饱满又修长的曲线。黑色发丝胡乱地耷拉在肩头,嫣红的嘴唇倔强地紧紧抿起。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移开视线,继续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泳池附近的那几个人。
浮在水面上的女孩顺着文卿的视线抬头看到了阳台上似乎在看热闹的人,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她将湿发捋至脑后,语气嘲讽,“衣服都湿成这样了,不去擦擦吗?还要继续装模作样地在派对上看书?”
其他人站在与她相对的另一方,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
文卿的目光在那个嚣张刻薄的女孩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能用来擦拭水份的东西,一阵寒凉的晚风吹过,湿毛衣迅速带走了她身上仅有的热量。
好冷。
她无疑会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迅速落败,一个中国人在异国他乡独自求学,即便文卿本质再怎么睚眦必报,她的处境仍然艰难。
文卿却还是不死心,在泳池边的嘲笑声中,状似不小心地将已经上岸了的女孩撞回了泳池里,“噗通——”,她在身后的惊呼声中快步走进别墅。
一楼的空气很难闻,混合着酒精、烟草和其他她闻不出来的气味,她像金鱼一样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重新置于拥挤嘈杂疯狂的人群,憋着气在舞动的年轻男女间穿梭。
只是文卿在穿梭的同时,目光也开始搜寻起了室友凡妮莎的身影。
她不想再呆下去了。
室友凡妮莎·朗沃思金发碧眼,家住在距离波士顿不远的纽约,任谁见了她,都会意识到她肯定是个家庭富裕、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骄傲张扬且无所畏惧。
她仿佛天生为派对而生,良好的家世和出众的外貌使得她引人瞩目,她贯彻YOLO(You only live once)的人生信条,却又担心自己会出什么意外,便拜托文卿在她醉酒后及时送她回宿舍,但她要求文卿不可以在派对上出现在凡妮莎的面前,从而打扰她玩乐调情的心情。
文卿并不喜欢派对,但她根本没资格拒绝。
亦或者说,在权衡利弊之后,这是文卿应该做出的最佳选择。
她的绝大多数同类都不在这里,既然选择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那她就只能‘拥趸’。
——哪怕一切并非出于真心。
恰在此时,文卿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凡妮莎打了过来。
她立刻接通,电话的那边是毫无疑问的嘈杂喧闹,“喂,凡妮莎。”
“……在厕……嘶嘶……接我……呕——”
文卿停顿,而后轻声叹息,静静地在喧嚣的声音中听着她嘶哑断续的声音,“好。”
……
拨开依旧拥挤疯狂的人群,文卿在昏暗的一楼找了半天,第一间厕所里只有一个刚上完厕所一脸惊慌的男孩,第二间厕所里的女孩们在补妆,直到在第三间厕所,她才终于发现了凡妮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