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泼耍赖,装弱扮苦。
然后周围的人会一遍一遍告诉你说‘那是你的父母,你看他们年纪都这么大了,也知道错了,你就别怪他们了。’
他们还会说‘谁年轻时候不做错点事儿呢,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和你爹娘计较什么,算了吧。’
还有‘爹娘给了你生命,哪有就过不去的坎儿呢,孩子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们就再生一个。’
那些往昔的记忆再次翻滚,平静的水面翻起了滔天巨浪。
卫明川咬牙,双手握紧,咯咯作响。
他忽地抬头看向林念茵,眼底带着猩红,哑声道:“我回来的头一天晚上,其实是打算找你聊点事情。”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林念茵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卫明川忽然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我不是卫家的孩子,我是董翠平偷回来的。”
“什么!”林念茵忽地站起来,双目紧盯着卫明川,“什么叫做你是被偷的?”
卫明川苦笑,眼底泛着红,“是啊,我活了一辈子,直到暮年了,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是不是很可笑。”
他看着林念茵,脸上带着自己不知道的凄苦,似怨似恨,又夹杂着各种走马观花的情绪,仿佛将上辈子都不曾说出口的痛苦与难堪都说了出来。
“我以前总想,但凡我不姓卫,但凡我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不休。”
卫明川的眼底再次翻上痛苦,“我带你和孩子随军,他们能闹到部队,我和他们断绝往来,他们也能厚着脸皮当没有这回事儿,甩不掉也摆脱不了。有时候我甚至都忍不住想他们为什么就只会撒泼耍赖这一招,但凡他们再做的过分一些,比如像别的家属收点贿赂,或者搞封建迷信,再不济就是思想上有问题,我都有理由把他们关起来,哪怕不能彻底和他们了断,也能让他们没机会再来骚扰我们的生活,可我……”
卫明川忽地深吸一口气,“我那时候也经常想为什么是我,我从来都没有哪里对不起他们,为什么要是我?”他露出一抹凉薄至极的冷笑,“直到重生前不久,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
林念茵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到这时候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偷的,你妈,不是,董翠平怎么大胆?”
卫明川冷笑道:“她比你以为的更大胆。”
林念茵只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响。
她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竟是连站立都觉得困难。
林念茵扶住锅台张了张嘴,可心口却像是被什么压抑着一样,就像是明知道自己被鬼压床,想挣扎醒过来却始终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