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把公堂上所有人的注意力,给拉到说话者的身上。
"卢大人,你都说她只是个孩子,公堂之上对一个孩子动用重刑,这不妥吧?"
庞郁的嗓音浑而有力,定而不飘
他默不作声的坐在太师椅上听审的模样,活像承天府中的文官录事。
庞郁的手指轻轻地敲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视角余光就往堂下瞥了几眼,好像在等着那傻姑娘何时会发现他。
胡老哥见有贵人开口替罗二求情了,连滚带爬的爬到罗二身边,着急的劝劝她,"罗二,你开口求求府尹大人啊!求他饶你一条命,在这么打下去,这人都要废了。"
梁予馥骤然抬头,她初始只觉得在公堂之上的声音,让她好熟悉啊!
可当胡老哥来到她身边后,没了阻挡物之后,她这才瞧清楚了,原来一直坐在太师椅上听审的人,真的是那个庞大人...
"庞大人..."
她声若蚊蚋,胸口呼吸近乎一滞,身上的痛觉连同委屈在那一眼瞬间消亡,如置麻沸之效。
梁予馥见庞大人毫不避嫌的对她淡然一笑,更是叫她无地自容,自惭形秽。
她没舍得躲避庞大人的目光,只是倔犟的紧握着身下的长凳子,艰难的朝他一笑。
只记挂着...她这般狼狈的样子,是不是难看极了?
"卢大人,这天色不早了。"
庞郁自是心安神泰的摆摆下摆,才蓦地起身。
他在公堂听审许久,本没打算出声的,但见这小姑娘实在倔的很,连出声求求卢常德都不肯,倘若他不开口,只怕这小姑娘会活活被打死的。
这卢常德是个什么作派的人,燕都的人都一清二楚,庞郁撇嘴一笑自是清楚。
卢常德见庞郁又开尊口,他惊的差点就坐不住了。
燕都里谁不知晓,这庞郁尽管只是个太医院的太医,可他上头还有个皇妃姐姐,三个哥哥都是朝廷重臣。
庞家一门忠烈,光兵马大元帅就出了三个,旁支底下出了无数个将军少将,庞家军在大燕更是有着崇高的威信。
这庞家四公子庞郁,就算只是太医院的八品芝麻官,还是得让卢常德他这个正三品的承天府尹敬畏三分。
卢常德摸不着头绪的,怕哪里得罪了这尊大神,连忙拱手朝庞郁问道:"庞大人你这是..."
庞郁本就气质出尘,穿着以银线镶青衬的白衫更胜如仙,他这尊不动明王只是笑笑,"这伪造出入燕都的传信,早就行之有年。不用赶忙于现下审案吧?"
庞郁话中有话,他本不该把话说的那么白的,让卢常德没脸的。无奈卢常德这人的脑子不灵光,他这才毫不避讳的让卢常德醒一醒脑,"卢大人,我跟陛下保证七天之内,这事必能水落石出的。我怕卢大人若是这般拖延下去,到时我跟卢大人的人头就..."
卢常德听着庞郁若有所指的话,他也清楚自身有几斤两重。七天后庞郁的人头保不保的住,他卢常德是不敢肯定,但他卢常德的头肯定是保不住了。
他上头的恩师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能与庞家抗衡,更别说会为了他去惹上庞家。
卢常德圆滑的多谢庞郁的提醒,陛下眼下确实就只盯着这假琥珀案看着,其他的旁枝末节都该先放一边,想通透了之后,他谗媚的拱手而道:"自然,这是自然,庞大人说的是。我们都是为皇上分忧,自然该鱼帮水,水帮鱼的彼此帮衬,先把假药案给解决了。"
卢常德无心理睬伪造传信一事,立即大手一挥,"来人!把与奸商同流合污的罗二压入大牢,择日再审。刘金火行商不老实,偷斤减两,罚金百两拘三日。退堂!"
退堂后...
众人皆轻踩过,梁予馥在公堂上留下的血迹。
只有庞大人停下脚步,递给她一方帕子。
梁予馥仰头,伸出一只发抖的手去接过帕子,这才敢在公堂上,落下第一颗泪珠。
见庞大人离去,她才敢偷偷扭头去看一眼他的身影,连一句道谢都不敢亲口说。
她知道自己现今一定很狼狈,也很丑吧?
她轻轻的护着帕子,胸口因情绪张扬而起伏之大。不顾双腿已经麻木微颤,如悬铃花无力垂落的,她只对着帕子喃喃自语,"谢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