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另一半的爱好,这不算偷。”
段逐弦一脸坦荡,“另一半”三字说得官方,嗓音却落下柔和的余声。
江杳揉了揉鼻子,错开视线,总觉得段逐弦这会儿看着特别像个人,他都有点不习惯了。
沉默地走了几步,段逐弦问:“怎么会对建筑感兴趣?”
江杳抬手接了一片湿漉漉的落叶,把玩片刻,道:“万丈高楼平地起,我喜欢那种从无到有的过程。小的时候,我看那些纵横交错的钢筋水泥,时常会觉得建筑是有生命的,设计师很强大,他们通过大脑孕育出一个隐晦的生命,而这个生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让设计师的一小部分灵魂得以存续、继生。”
说到最后,江杳声音放得有些低,在潮湿凉爽的秋风中,脸颊没来由泛起一点燥热。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正儿八经谈起自己的理想,对象居然是他十年的死对头。
段逐弦道:“既然这么喜欢,毕业之后,怎么没从事相关行业?”
江杳闻言,脸上的生动褪去大半,没所谓地扔掉手里的叶子:“我爸说这叫不务正业,想想也是,明明可以坐在原始资本上用钱生钱,偏偏要去灰头土脸地搞建设。”
段逐弦挑挑眉:“放弃自主,对父母言听计从,这不像我认识的你。”
江杳愣了愣,笑道:“段总,你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嗯?”
“像学校里,带坏别人家孩子的坏学生,通常家长都会让自家小孩离这种人远点。”
江杳说着,做了个远离的动作,刚拉出一米的距离,就被扣住手腕,猛地一拽,他狠狠撞向段逐弦的胸口。
就这样贴着走了几步,江杳垂眸,视线落到段逐弦依旧没有放开的手上。
江杳忍不住嘲讽:“你小学生啊?还要手牵手一起玩?”
段逐弦淡淡道:“抓紧,免得被你爸妈拆散。”
对面恰好走来个人,江杳赶紧甩开段逐弦的手:“幼稚死了。”
他一脸矜贵地把手插兜里,“你说的事,我再考虑一下,我得先把手上‘乐动’的项目做完。”
他这人一向有始有终。
段逐弦道:“不急,主动权在我们,让路悬深等等也无妨。”
从稍暗的人行道走近一个灯火通明的巷口,江杳突然顿住脚步,脸色也变得怪异了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刚才所走的路线,就是当初还没决裂那会儿,他们经常在放学后一起走的那条,因为人足够少,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他们这对有名的宿敌竟然私联甚密。
今晚没有人提议,只是无意识为之。
而眼前的小巷,就是当年他和段逐弦决裂的地方。
透过记忆去看这条小巷,只有刀子似的雪片,和像盐一样铺在雪地上的月霜,以及段逐弦头也不回的冷硬背影。
从那天之后,他没敢再来过一次。
段逐弦问:“怎么了?”
看段逐弦平静的神情,八成是早就忘记这里发生过什么了,他要是刻意调头,好像显得他多在乎一样。
江杳下巴一抬,声音有些冷淡道:“没怎么。”
说完率先往巷子里走去。
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