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机沉默半晌,知子莫若母,陈沅沅瞬间明白了,头一次觉得这个儿子不太行,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股嫌弃。
晏南机道,“别叫他娇娇。”
陈沅沅:“为何?”
晏南机,“他不喜欢。”
陈沅沅:“……”
行,不叫就不叫。
她瞥一眼自己儿子,试探道,“就他了,是吗?”
晏南机没听懂,问:“什么?”
“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晏南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盯着院子里忙作的仆人们,道:“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惨?”
陈沅沅知道他在想什么,差点翻白眼:“你别指望他会同情你,骂你还来不及呢。”
晏南机之前求皇帝给萧洄在大理寺弄个职位,庆功宴之前晏无引就知道这事了,然后她也知道了。
“你这么做,确定他会开心吗?”
她找人去金陵调查过,此子虽才华横溢,也讨人喜欢,但却并不是个想当官的人。萧家在朝中的地位有多敏感,即使是她也有所耳闻。
不管是真的不想还是假的不想,反正他不能入仕。
“您觉得,他真的会不开心吗?”晏南机反问。
陈沅沅沉默。
是啊,当今世上,只要是读书人,谁会不想当个为民为国的好官。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权力与名誉对他们而言无异于终生信仰。
毕竟他也曾经辉煌过。
见过高处风景的人,又怎会甘心消失于尘埃。
但万一呢,万一此子就是个异类,什么都不想,只想安心做个被父兄庇佑的纨绔呢?
发生在萧洄身上的奇事太多,如果是他的话,有这种想法并不意外。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上来,便反问:“那你觉得呢。”
你觉得他会开心吗?
或许吧。
但有一点能笃定的是,他让他做官,让他有能力做为民的英雄,他肯定不会不开心。
如果不开心,萧洄便不会为难民的生计出谋划策;如果不开心,他不会为碧娘和汪绮罗鸣不平;如果不开心,也不会初入京都便为一民女讨回公道;如果不开心,他便不会回京都;如果不开心,当年在古井旁也不会对他说那样的话。
少年少,何不为。若不为,枉年少。
萧洄有能力,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只是可能在成长路上迷失了,也有可能迫于什么压力,不得不将那样的自己藏起来。
在金陵的六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才让对方变得如今这样淡漠。
可少年曾是那样恣意。
少时,他跟萧洄的接触不多,但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那年乞巧节。少年陪他坐于古井前,看尽满天繁星。
那天以后,他的心底便住进了一颗星星,疲惫时,怅然时,便拿出来看看。
一看就是六年,直到再次重逢,然后他发现那颗星星变暗了。
它在茫茫星空中迷失了。
它孤独地前行着。
没有人拉他,那他拉他。
没有人与他同道,那他便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