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个身,被拉入一个歇斯底里的吻里。
何已知不知道一个人刚才还哭得浑身颤唞,下一刻就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正常的,但他很清楚如果他去问,得到的答案多半是“我在嘲笑你的尖叫”。没错,他在跳下来时尖叫了,但那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对付一张尖利的嘴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让它说话,雁行在大笑里消耗了太多的气息,这是何已知的优势。
在不久之后,他们还得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去路边的烧烤摊给侯灵秀买夜宵,第二天再把高中生坐上回家的火车……
再之后还要陪pvc搬空仓库里的东西,在他离开前给他一个惊喜……
他们还要处理这栋楼的装修,新教会酒吧的开业……
他们会经历哈蒙尼欧口碑的发酵……知名戏剧经理的突然拜访……小符少那部电影上映……官司重审……丘丹青辞去戏剧协会和戏剧学院的职务……《冬墙》被封禁,而《东墙》再一次被排演,吴千羽出演重要角色……
他们还将见证方云和陈少楠的婚礼……一种针对哺乳动物的淋巴癌的靶向药物的诞生,由蓟京动物研究所研制……能够恢复下肢残疾的人百分之八十运动能力的外骨骼上世……
但那时,在那一刻,他们只想更彻底地榨干彼此的呼吸。
即使安全网的出口就在不远处,两人都没有向它移动,而是让自己被束缚在那里。他们被束缚在那张织密的、巨大的、沐浴月光、充满灵性的网中,感受着亲吻发出的轻柔的声音和手指嵌入肋骨带来的愉悦的钝痛。
一些纸片从天上落了下来。
那是何已知坠落时,从他裤兜里飞出的借条。
他的投资人——他的朋友们、爱他们的人——以最沉默、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见证了他们获得幸福的时刻。
一张又一张,写着不同的笔迹的字条,缓慢地落入网中。
其中一张写着——
现在说可能有点早,但我真诚地觉得,在你们的婚礼上,我应该是那个最重要的证婚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