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猫,白色的叫姬东墙,黑色的叫司马从容,它们是何已知的最爱,毫无疑问。
任何时候回到仓库,剧作家的第一件事都是去抱抱它们,即便会被爪子招呼也乐此不疲。
经历完一整天残酷的训练和比赛,何已知不需要按摩或是啤酒,只用躺在床上看一会儿这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趴在地上舔毛就能恢复精力,效果神奇得堪比灵丹妙药。
雁行不明白这种生物有什么魔力,它们虽然独立自主,不太需要照顾,但是也不怎么亲近人类。作为宠物来说,这显然是巨大的缺点。雁行更喜欢那些忠诚、温顺、听话的动物,比如狗。
雁行不敢相信何已知就这样大剌剌地把他的心肝宝贝放在了这里。
他在指望什么?故意把自己的弱点放在他的面前,想让雁行心软吗,还是想挑衅他?
两只猫在院子里闲逛着。化雪后留下的小水坑里倒映着它们圆滚滚的身影。火灾之后枯萎了大部分草坪上偶尔冒出几根新芽。它们用牙齿轻轻地咬一咬,并没有真正吃下去。
雁行突然意识到这是他回来以后第一次仔细地打量院子的状态,在他的印象里草坪应该全都被烧光了,但跟随着两只猫的脚步,他发现还有一些草存活着。
雁行拿出手机给何已知发送消息:“把你的猫弄走。”
“它们不会饿死的,”他可以感受到何已知在文字后面笑,“他们很胖。”
看来至少有一件事网上说的是错的,猫确实有记忆。
“你不是信号不好吗?”
在他们虚假的恋情中,何已知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雁行,害怕说错话或做错事惹怒了他。像是害怕戳破一个透明的泡泡。
“这回是真的掉线了。”又一条。
那种疼痛似乎在找到何已知后有了好转,但在他们分手后又卷土重来。似乎是嘲笑他的失败。
取而代之的是什么?
雁行感到心里一阵刺痛。尖锐的痛觉让他想起残疾后始终不放过他的神经痛。
雁行纳闷地想:何已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毕竟他是一个靠写出精妙的台词维生的剧作家。他完全有能力扮演一个花言巧语者。
他在这里跟何已知进行着无聊而琐碎的对话,却拿为所欲为的青年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忘了喝咖啡。”又一条。
可现在,在真相大白之后,在分手之后,在他暴露真面目之后,那种谨慎和害怕消失了。
司马从容走累了,在一片草丛中蜷缩起来打起哈欠。它那张圆滚滚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怕或警惕之色。
仿佛他内心深处丑恶的恨意、他令人不齿的报复行为何已知全都没有放在眼里,被他用闪着星星的仙女棒像搅动流沙一样轻松化解。
雁行还记得当初它们第一次出现在这里吓得浑身炸毛,毛发竖起来像野猪时的样子。和现在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