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发现过雁行身上有自毁倾向——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因为他是雁行,他活得很体面。
“你是不是想问,这有什么区别?”雁行抢先一步说出他心里的话,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只不过今天不是为了调情。
但是早已过去了很多个两秒,没有人从面包车的底盘下钻出来——那里根本藏不了三个成年男人,而且今天也不是他的生日。
这些都是热爱生活的标志,不是吗?
至少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何已知没有发现异样,除了……
他知道山竹会经常说“我恨这个”“我恨那个”,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情绪动词,但何已知很少,或者从不这么说。
他愿意被折叠,被没有分寸的行为弄得难受,但他也总会反击,现在回想起来,那就像是在追求痛苦。
他希望何已知弄疼他,然后和他一起疼。
雁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说下去:“但很可惜,你既不是瘾君子也没有携带病毒,更没有杀死我,反而把我留在了世上,让我有机会经历真正的地狱。”
青年马上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那次车祸。
他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件事。
他唯一听到的故事,是鱼诵雪讲的。
女运动员把它当作美好的爱情童话讲出来,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被轧过之后,我是清醒的,只是动不了,我知道他们在摘我的戒指,然后那个人打了120,于是我想:又是你。”
“大概过了三四天,我在icu病房醒来,得知下`身瘫痪的消息,想的还是你。”
“可能是怕我想你想得还不够多,在我浑身插满管子动都动不了的时候,还有两个警察天天过来,阅读犯人的笔录让我回答是否真实。问我戒指戴在哪只手指上,是什么材质,什么地方购买,为什么购买……如果有人想会打喷嚏的传说是真的,你早就因为从早打到晚被送进医院了。”
两、三年前,何已知回忆着,那时他还在学校。
“你见过我腰上的纹身吧?”雁行忽然问。
何已知点了点头。那抹记忆犹新的蓝绿色。
“记得它有几根孔雀眼的羽毛吗?”
“四个……”????“那是他们在我身上开的一部分的洞。”
何已知吸了一口气。
“当我被送到医院时,医生最初的诊断是腰部以下瘫痪,所以他们在我腰上开了一个口,把肠子切断连到外面,做成一个洞,让排泄物从那里出来。这是最大的一个。另外的两个小的是导血管,一个在腹部,一个在胸口,最后一个是导尿管,连接膀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