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宁宁回来吗?”
“回来了,都回来了。”林卫东给他拉拉被子,“你睡一会吧。”
紧赶慢赶,赶到了医院,却进不去。
“现在的规定就是这样,你们不能进去。”保安跟一家子解释,规定就是规定,反正不能进去,“这也是对你们负责任。”
“也就是现在控制得好了,再早一个月,大门你们都进不了。”
就这几个月,生老病死来来回回,都见不到家属最后一面。
江宁难得有像现在这样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她知道没办法,就看着医院大楼,半天才控制住眼泪。
徐立搂住她的肩,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
只有夏秀珍还不知道老伴现在只是拖时间,儿女们也不让她跑医院,去了医院也进不了门。
她还说:“也不知道几天能回来,香椿就那几天最鲜。”
老头子最爱吃香椿炒鸡蛋,今年的香椿就快上市了。
林齐盛没能吃到今年的香椿,又是夜里一点多,林卫东打电话给林文珺:“送去抢救了。”半夜里上不来气。
林文珺和江宁一起赶到医院,又打电话来说,抢救回来了。
嘴唇一直在动,但一字也听不清楚。
人还是清醒的,医生问要不要割开气管抢救,老头子还自己同意了。
“抢救过来,这就又能再拖个三四天吧。”林文俪这么说。
大家又一起回去,林文珺这次没再睡下,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六点多的时候,林卫东电话又来了。
“人过去了。”
江烨看老婆那样,拍拍她:“没受多少罪。”要是像他爸一样,癌症再加糖尿病的并发症,拖上几年,那叫一个受罪啊。
林文珺自从回来,对夏秀珍还颇多宽容,但对林齐盛,她一直都很冷淡。
对他一冷,他反而没再蹬鼻子上脸,跟林文俪一个样。
“是啊,他这辈子,是没受过多少罪。”年老了,好起来了,人又没了。
接下来就是办丧事,买墓地通知亲友,因为疫情的原因,老家的人就不叫他们来了。上回他们倒是来了,丧事上就挑剔这个挑剔那个。
一场丧事办完,林卫东就跟那边完全断了关系。
这一次,就简单的办个葬礼。
是江宁一手办的,守灵,买墓,订礼堂,又请来乐队。
“舅舅守了几天了,大家都累了,我来吧。”
徐立开车载她进出,圆圆干不了别的,就守灵叠金元宝,她跟外公明明不亲近,可偶尔看见他的脸,也并不觉得吓人。
但她也不能像姐姐那样,坐在那儿,握着外公的手。
整场丧事办完,江宁也只在告别的时候才没忍住,可她一坐上回海市的车就忍不住了,坐在车里无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