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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1 / 2)

==第六十九章==

殿内有一刹间陷入死寂,云婕妤的哭声都停了瞬息,所有人看着时瑾初抱着仪贵嫔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怔然。

是皇后出声打破了沉默:

“还愣着做什么!把云婕妤抬到偏殿去!”

皇后皱眉,脸色有怒意,显然是对愣住的众人感到不满。

宫人慌忙地将抬起云婕妤,皇后转头朝时瑾初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待别人察觉,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赵修容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尤其是时瑾初抱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她眸底情绪晦暗不明。

有皇后主持大局,太和殿内不至于乱成一团,等将云婕妤送到了偏殿,床榻已经被人占了,众人觑了眼殿内的气氛,都蓦然噤声。

皇后紧随其后,待见到床榻上痛苦难耐的仪贵嫔时,她神情一顿,迟疑道:

“皇上?”

时瑾初冷冷地投来一眼。

皇后咽声,让宫人把云婕妤放在了软塌上,妃嫔挤进来,这不小的宫殿愣是站得满满当当。

时瑾初没去管其他人,他看着邰谙窈,她脸色很难看,她轻颤抖身子,牙齿疼得在打架,除了黛眉,她的脸和唇都透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白,杏眸挂着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滑入青丝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瑾初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将人带回来的。

只知道一路上,他不敢使劲,生怕碰疼了她,将人放在了床榻上,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束手无策。

云婕妤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又听得不是很真切。

时瑾初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画面——女子本来是想躲开的,也是能躲开的,却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后,选择了停在原处。

她在害怕。

怕她躲开后,一旦云婕妤出事,他会因此怪她,二人从而生了芥蒂和嫌隙。

时瑾初见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知该做何情绪,仿若有什么顺着血液嵌入心脏,不断汹涌而来,却又只能被压抑,闷闷得让人不舒坦。

太医来得很快,元宝有眼力见,请了两位太医来。

时瑾初很冷静地退了一步,让太医上前替邰谙窈诊脉和检查伤势。

众人静默地看着这一幕,心底都难免冒出点情绪,她们进来后,皇上有看她们一眼么?

她们不确定。

云婕妤双手护着高挺的腹部,她侧头看向皇上,皇上其实离她很近,但他仅仅是背对着她,就让云婕妤觉得二人间好像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到的屏障,她鼻尖一酸,心底仿佛无数根针扎一样的疼,一时间让她竟然分不清是心疼还是身子更疼一些。

邰谙窈背对着众人,她是砸到了后背,太医谨慎地碰了碰她的后背,待碰到某处时,她疼得很明显,身子都瑟缩了一下,浑身都在颤抖。

李太医皱起眉头,脸色不是很好,待细细确认后,他不由得心底咯噔了一声。

有人问他:

“她怎么样?”

李太医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低头道:“仪嫔主子跌下来时,后背砸到硬物,导致伤到了骨头,接下来只能卧榻休养。”

他尚不知道邰谙窈升了贵嫔,依旧唤着仪嫔主子。

时瑾初脸色沉了下来,浑身气压低得让人不寒而颤。

李太医看得心底一颤,但是没办法,他只能实话实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仪嫔主子这次恐怕要休养得久了。

李太医都替仪嫔觉得倒霉。

这宫中情势瞬息万变,待仪嫔主子养好伤,皇上对仪嫔主子还能留下几分印象?

皇后一直在盯着云婕妤,闻言,她情绪一如往常,只是松了下手帕,她问刘太医:

“云婕妤怎么样?腹中胎儿是否安好?”

刘太医来时,见到云婕妤衣裙上的红色,吓得魂都要掉了,但诊脉后,却是松了口气:“云婕妤是惊吓过度,才会动了胎气,臣这就开一副安胎药。”

皇后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她还是有些担心:

“云婕妤从高处摔下,当真无碍?”

刘太医扫了一眼殿内,其实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只能隐晦道:“有人将云婕妤护得很好,云婕妤并未因此受伤。”

闻言,众人心情不由得复杂,一边失望云婕妤当真是运气好,一边又纳闷仪贵嫔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和云婕妤不是向来不对付么?之前云婕妤还三番四次地害过她。

作甚要去救云婕妤?!结果云婕妤没什么事,她倒好,落了一身的伤。

秋鸣看着主子疼得脸色苍白的模样,半年主仆情谊不是作假,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也不理解主子为什么要救云婕妤,但她知道主子也一定不乐意,她哭着说:“好端端的,云婕妤忽然跌倒,还这么巧地往我们主子身上跌,谁知道她是不是存心的?”

秋鸣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但主子受伤,而云婕妤却是逃过一劫,谁能心底平衡?

云婕妤在知道自己无碍后,也终于渐渐平稳下来情绪,如今听见秋鸣的含血喷人,也想起当时的情景,她脸色一寒,仍觉得心有余悸,她摸着高挺的腹部,才渐渐有了真切感,她咬牙出声:

“是有人推了嫔妾!”

话音一出,殿内气氛倏地改变,这件事也变了个性质。

从云婕妤不慎摔倒,变成了有人故意谋害皇嗣。

但不论怎么变,仪贵嫔救了云婕妤和皇嗣一事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不过,想起仪贵嫔的伤势和她要休养数个月,一时间,众人分不清这是福是祸,也很难对仪贵嫔的功劳生出嫉妒来。

邰谙窈忍住后背的疼意,扭头朝这边看来。

有人推了云婕妤?那她若是看见是谁推的她,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而云婕妤却是没有忘记秋鸣话,她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对秋鸣的诬陷很难接受:

我难道会拿腹中皇嗣去赌仪贵嫔会不会救我?”

“闭嘴。”

时瑾初掀起眼看过来,眸底和话音都是冷意,让殿内有些吵嚷的环境立时安静下来,云婕妤也只能堪堪噤声。

时瑾初话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众人都仿佛察觉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谁推的你?”

云婕妤倏然哑声,不敢对上时瑾初的视线,堪堪低垂下头:“……嫔妾没有看清。”

有人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邰谙窈听见这一声,没忍住有点泄气,觉得有些憋屈,好好的线索居然就这么断了。

时瑾初脸色平静地看着她,云婕妤不知为何,心底蓦然一寒,她隐约有种感觉,如果她说不出一点线索,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时瑾初极有可能扔下此事不管。

云婕妤顾不得心底难受,她脑海中快速闪过当时的场景,骤然出声:

“当时在嫔妾右手边的只有赵修容和徐婕妤,以及姚嫔三人!”

邰谙窈站在她左侧,能将她往邰谙窈方向推的,也只有这三个人。

众人视线一下子转到这三个人身上,周嫔下意识地把姚嫔往自己身后拉,脱口而出:

“姚嫔和你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害你!”

而且,害了云婕妤,对姚嫔有什么好处?

周嫔没好气道:“即使姚嫔要害你,也不可能把你往仪贵嫔身上推!”

谁不知道,整个宫中她们三人常是同进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