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他就知道,悼念死亡和纪念出生一样,是一种特殊的权利。那天,车窗摇上,大门关闭,他的世界自此之后天翻地覆,可他连说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他不想再错过任何一次道别。
他在被水浸湿的屏幕上戳来戳去,努力打出三个字:“我要去。”
信息显示发送后,他似乎是魔障了,竟然又穿好衣物,一路飞奔下楼。
酒店门口,依然车水马龙。梁牧也让他下车的那个位置,停着一辆汉兰达。黑色路虎早就没了影,池羽摇了摇头,笑自己荒唐。他怎么会一直等着自己。
*
梁牧也在路上便给韩知夏打了电话,说他想回家吃饭。
韩知夏接到电话,隔着话筒就能听出来他情绪低落,也有些诧异。她自己在外面吃过,就简单给他煮了碗面条。等梁牧也坐下来,把黄鹤意外去世的事情跟她一说,韩知夏才明白原因。
她感同身受,也难受得眼眶发紧,便转过去,又给梁牧也盛了点面条汤:“多吃点吧。明天是不是……又要回贵州了。”
梁牧也知道她话外有话,他说:“我从来都是做好保护的,你放心。”
“那你昨天……”韩知夏从机场接上他的时候,看到他胳膊还吊着,进门就找冰袋,也知道了是出了什么事。
“那是意外。”梁牧也刚说完,也察觉出这两个字讽刺,就不说话了。
韩知夏没想让他更有心理负担,忙说:“你别难过。我对你有信心。”
梁牧也点点头:“我其实还好。之前也出过类似的事情,我和南鸥他们……在这个圈子待久了,谁都认识几个人吧。倒是池羽……黄鹤是他的朋友。他……应该没经历过这些吧。”
直到送他下车那一刻,他都怕池羽在他眼皮底下情绪崩溃。还好,他比自己预想之中还要成熟。他应该是侥幸,彼此都维持了体面,能在这样的激流里全身而退。
应该……是侥幸吧。
韩知夏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是他还在隐痛的右肩膀。
“葬礼什么时候,定了吗?”
“黄鹤妈妈说下周,我和老郑在商量能不能等我们格凸这边的人几天,我们都想过去。当初在斯阔米什一起待了那么长时间,也都有感情了。”梁牧也回头看她,大概猜到她话中的意思,就顺势又说下去,“我也会跟池羽说一声。”
提到池羽的名字,韩知夏才敢问他:“牧也,他给你的那个袋子……”
现在还在韩知夏家里放着。
“嗯,我还没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看?”
经历黄鹤离世的消息,梁牧也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便推脱道:“……再说吧。”
韩知夏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我知道这是他给你的东西,所以即使是放在我这儿,我这几天也一直忍住不去看。可你……”她越说越不是滋味,把那天没敢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了,“梁牧也,你发现没有,有时候你真是和你爸一模一样。”
她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这孩子从小到大非常厌恶梁建生性格的方方面面,比如他爱炫耀,他爱面子,他不长情。这些缺点,梁牧也统统成功规避。可二十多年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