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向着不同的目的地奔去,从不在路口踌躇停留。
他想,褪去光环和荣誉,池羽也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少年,而时间不等人。他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岔路口,也要脚步不停地走下去。
只可惜,他选择丢掉的,不是自己的金钱或者名声。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失去都可以再得。池羽的选择太过短视,他丢失的是信任。
池羽眼睛垂下来,里面光芒黯淡,只有尘埃落定后的失落。无论家庭还是亲密关系,他总是把假的当成真的,为此跌过无数跤,也就练就一身本领。可命运弄人,好不容易等来了真的,他却当成了假的。
一年多以来,他不断拷问自己当初的选择,如今最残忍的不是他的苛责,反而是他的坦诚。
他便点点头,只有沉默。该说的话都说了,真相一旦倾倒而出,他便失去所有的筹码。他也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改变心意。梁牧也是那么坚定的人,他总是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和规划,和对世界独一份的构想。曾经,在惠斯勒山巅的雪地里,在稀薄云层之上,他也幻想过成为那个世界里面很小的一份子。在他们分开时,这幻想已经被杀死一次。如今,则是第二次。
做不到不失望,也做不到不难过,至少能做到比上次更加平静。
良久,他又说:“牧也,对不起。”
梁牧也不忍,终于回道:“不要对不起。”
沉默之后,梁牧也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本想按掉,看到联系人写着郑成岭,还是接了起来。
郑成岭在电话里声音低沉,语气严肃。
他问:“牧也,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梁牧也当即心又是一沉,也不顾池羽在对面坐着,开口就问:“一格?”
他以为一格在格凸训练徒手攀的时候出了意外。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攀》这部电影就彻底黄了。他们三个月的努力筹备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人命关天……
可郑成岭在电话那头否认:“不是一格。”
梁牧也一个“那就好”挂在嘴边,就听那边说:“是黄鹤。他在阳朔野攀的时候出了意外。”
事情发生在今天一早。阳朔气候炎热,只有太阳升起之前的气温适合攀登。他是和同伴在结组攀登之后同步绳降的时候出的意外。而原因简单得近乎残忍。他们算错了绳子的长度,又没打绳尾死结,动力绳末端直接滑过了GriGri*,黄鹤跌落五十米高的岩壁,当场身亡。
梁牧也举着电话,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就连池羽,也看得出是出事了,也顾不得任何其他,开口就问:“一格怎么了?”
他挂上电话,只是说:“没事。走吧。”
池羽动了动嘴唇,没敢出声。他有点出神,掏出手机来扫码付款,发现梁牧也已经付过了。他站起来的时候,外套还在椅背上挂着。
梁牧也又帮他拿上了外套。思考许久,他才开口问:“池羽,你和斯阔米什的各位……还有联系吗?”
池羽这才回过神来,拿过来外套,道:“跟郑哥还是有联系,他隔段时间就来问问我怎么样了。还有就是和黄鹤联系的比较多吧。他那个性格,你也知道,我俩总是开玩笑。”
他俩年龄相仿,一年多前在斯阔米什相见恨晚,之后即使他和梁牧也断了联系,也隔一段时间就跟黄鹤聊聊天,互发对方运动的搞笑段子。
“怎么了,你要补拍什么镜头吗?”池羽在这种事情上想来钝感,又在努力多说话,好不让对方猜到他真实情绪。
梁牧也站定了,没往前走。
“是黄鹤。池羽,”他又叫他名字,“我不希望你从别人口中知道。”
“黄鹤?他怎么了?” 他没察觉到。